“姑娘。”东方湛未经通传就出现在房间里,倒是让她皱了皱眉。
东方湛一时也呆了,他的月儿,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冷漠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从未见过她这么温柔,这么平易近人过,这一时间就忘了敲门。
“你?”东方湛来这里干什么?他内伤好得这么快?不对,东方湛这气势与刚才擂台上的不对!这是···天地之力!
东方湛竟是摸到了神的门槛!
她愣愣的盯着东方湛,眼中全是惊愕。神的境界,要是这么好到达的话,她怎么会在昆仑山上呆了十年都没有突破最后一劫?
说什么袭月是天之骄子,面前这位才是真正的天子骄子好不好!
虚空方丈他们多大年纪了?东方湛年纪多大?虚空不是他的对手这些都不说了,让她惊讶的是东方湛居然突破了凡人的制约,摸到了神的门槛。
难道,与身有神根的袭月结合,他也得了上天庇佑?
破月的脑子顿时觉得有些不好使了,只能用手揉了揉眉心。
东方湛见她呆了,也不出声阻止。
直到她以手扶额,面露不适,才上前一步,紧张道:“可是湛在擂台之上下手太重了?”
满脸懊恼有木有?各种后悔有不有?要是当时他再收半掌只伤了自己就好了,怎么能这么没轻没重的······
他貌似忘了她怀中还有一个徒弟,徒弟都没事,她怎么会有事?又是谁完事之后大发神威恢复了整个擂台,她又怎么会有事······
“我没事。”破月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都叫她姑娘了,她好意思自称‘本尊’?
东方湛不说话,愣愣的站着,傻傻的看着她。开玩笑,这种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可不多!
“宫主有事?”破月有些不自然,她还罩着半面白纱,他能看出什么?有什么可看的?
“额,”东方湛不舍地收回目光,“这是我凌霄宫的顶级伤药,希望凤少侠早日康复。”语气中带着丝丝无奈,他不是故意要伤了她的徒儿的,实在是···破风翎太难缠了。
“多谢。”她顺手接过,搁在一旁。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徒儿的伤不是东方湛的错,一句多谢,谢了这药,也谢了他在擂台之上的手下留情,更谢了他配合她,对破风翎进行打击,磨练。
接了,他还有理由留在这么?只是,没有理由也要找一个出来磨蹭磨蹭!
“姑娘,凤少侠他,怎么样了?”
“很好,宫主不必······”
“姑娘叫我湛就好。”得寸进尺有木有!他不知道湛这个称呼有多么亲昵么?他们有那么熟么?破月头疼得直想磨牙。
偏偏某人还自我感觉特好,上前来想走进来亲自看看床上的破风翎。
没办法,要是破风翎有事,他的月儿第一个跟他翻脸,他连袭风袭雨都忍了这么多年,怎么还会跟这小屁孩计较?
某只把爱屋及乌诠释得非常彻底,更是把厚脸皮发挥得淋漓尽致。
但是破月哀怨了有木有?别忘了她就靠在床边,东方湛这一近身,不就是直接从她身上绕过去?
偏偏她的气势根本影响不了他,反而能让他的领悟更上一层楼。
无奈,破月挣开破风翎拽着袖子的手,起身后退一步,冷漠而疏离。
其实她只是不习惯徒儿他们三人之外的人接近而已,却不知在东方湛看来,那后退的一步,如同天堑横在他俩中间,不止是她放弃了走近他的机会,而且再也不会让他接近。
“是湛的错。”东方湛又习惯性的垂眸,掩住眼底的悲伤。
是他的错,是他没保护好她,接近她的机会,只有一次,是他自己没有抓住,怨不得别人。
“······”破月皱眉,刚刚已经说过了徒儿的伤不怪他,这又是在为什么道歉?
“姑娘若是有事,便让下人去办,湛还有事没处理完,就先告退了。”东方湛一拱手,急忙转身准备退下。
他怕面对着他的月儿,下一秒就会暴露出他的真实情绪。
“湛王请留步!”床上的人睁开眼睛,声音清晰得不似刚醒的人。
事实上,刚才他的老师挣开他的手时,他就已经醒了。
东方湛深吸口气,转回身来,“凤少侠还有事?”
“叫我风相便好。”破风翎缓慢坐起身来,毫不掩饰他的身份。
东方湛想要他的命,擂台上就可以动手,既然东方湛不想他死,想必老师与凌霄宫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这样说来,他的身份还有掩饰的必要么?
东方湛挑眉,略带一丝玩味。
名震大陆的少年丞相风翎,足智多谋,聪明绝顶,这绝对不是说说而已,只是,这样的人物,除了自身的天赋,还需要太多时间精力财力来培养,所以,除了昆仑天机一脉,他还不知道有哪里的势力能培养出这么惊才艳艳的人物。
两两对视,毫不掩饰其中的试探与棋逢对手的惊艳,东方湛突然在想,十五岁的时候,破风翎已是大陆闻名的人物,隐忍不发,运筹帷幄,而他呢?那时候的他,只是个不为皇位而与皇兄起冲突的湛王,是边疆那个战无不胜的少年战神,而说到底,只是个湛王而已,没有夺位的心思,没有多余的志向。
他是皇族,是凌霄宫空灵老人的亲传弟子,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他都是肆无忌惮的,当真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纵马京城,轻狂肆意。
这么一个不可一世的少年天才,即使继承了凌霄宫主之位、又以皇位为目标,变得沉寂隐忍,深不可测,可骨子里依旧是轻狂的。
他狂妄自信,所以高调的宣布袭月的存在,自认为有能力保护她,他自信狂妄,所以他爽快的吞下了太子皇兄的药丸。
然后,他便为他的轻狂高傲付出了无可挽回的代价,他失去了他的月儿。
东方湛内心是复杂的,他想看看同为少年天才的破风翎会怎样成长,同时,他不想她的徒儿遭受跟他一样的痛苦,破风翎这个人,身为独尊武林的昆仑山传人,破月天机子唯一的徒弟,小小年纪便名镇天下,权倾朝野。
他有今天的地位,不是像东方湛一样靠着父皇为他谋划,不是靠着身世有多强大,而是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步步为营得来的,他心中的狂妄高傲,比东方湛只多不少。
眼中的对峙变成了东方湛对破风翎无比怜悯的神情,破月屏住呼吸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毫不打算插到他俩中间去。
这是湛王与少年风相的较量,她没兴趣插手,再说,徒儿这两年权倾朝野,多多少少有些心高气傲,用同样的天才来打击打击他,也没什么不好,而东方湛,是最好的人选。
“呵呵。”破风翎最先笑出声来,“湛王爷果真沉得住气。”
破月嘴角勾出一个满意的弧度,一是满意东方湛对她的配合,二是满意破风翎面对东方湛怜悯的眼神,那毫不掩饰的战意。
她的徒儿,即使是败了,屡战屡败,也一样屡败屡战,绝不气馁。
东方湛不语,面对这么一个少年天才,多说多错。再说,是破风翎找他有事,破风翎不说,难道还要他亲自去问找他什么事?更何况,当着她的面,他可不敢明目张胆欺负她的徒儿。
破风翎自讨没趣,倒也没生气,他的老师不阻止他,摆明了就是让他自己处理,那么,他便是丞相风翎,不是那个还要让老师保护的小孩。
“本相只是好奇,这么多年过去,难道湛王真的希望袭月师姐回来?”破风翎表示,当着他老师的面揭东方湛的伤疤毫无压力。
东方湛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破风翎一开口便是他的师姐袭月,如此轻易地拿捏着他的软肋,想干什么?
“不说整个凌霄宫,单单是在凌霄宫高层中,就有不少人不希望师姐复生吧?”破风翎毫不掩饰他的杀意,在场的三人,谁都知道他所谓的凌霄宫高层指的是谁。东方湛难得的皱紧了眉头。
“湛王雄才伟略,文成武德,乃是本相最为倾佩的对手,但是却因为师姐一再失策,甚至将皇位拱手相让,美人帐,英雄冢,想必还是有些人对师姐不满的。”破风翎嘲讽一笑。
东方湛将袭月保护得越好,别人就越是想对她动手,东方湛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却毫不为所动,将袭月当成他的逆鳞。别人只会觉得东方湛是爱极了这小公主,但是仔细一想,这不是让他唯一的缺点暴露出来,让别人不得不将眼睛放在袭月身上么?
他到底是在保护袭月,还是在借别人的手除掉袭月?还是他真的那么自信,自认为即使是面对整个天下,他都有能力保护好她?
天机一脉与凌霄宫,从来就不是有共同目标的盟友,天机一脉的人,太飘渺而不好掌控,所以,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反叛的朋友,比从始至终的敌人要可怕得多,袭月这个不好控制却又让人防备不起来的人,一旦背叛起来将是致命的打击。
再说,袭月得天机子真传,真的有表面那么天真么?那为什么同是天机传人,破风翎却成为了深不可测的少年风相?就算袭月不懂世事,那她同样可以为别人所用,且不说她那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毒术,单单是不逊于东方湛的内力,能驾驭凤鸣剑秒杀八大强者的实力,就足以让他人忌惮,这么一个定时炸弹,整个凌霄宫,或者说东方湛与无痕,真的会容得下她?
破月的手不由得一紧,撇过头不再看他俩。她一直不准自己想东方湛的事,可是如今这伤疤被她的徒儿无情的揭开,疼得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