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武林大会(九)
第二十二章、武林大会(九)

两人之间的“眉目传情”,让东方湛直放冷气,别忘了,他也在擂台上,就在她不远处,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情因吕炎的两句话而愉悦?

冷气外放,显然也让她注意到了,她转头,正好撞上了东方湛已黑的脸。

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他了?不再管这抽风的人,她转眼,望向擂台,不禁又皱眉了,整个擂台,已然裂成无数块,接下来的比赛,还要怎么进行?

她恍然大悟,原来东方湛是为这个而变脸。

无奈,她上前一步,单手之上,神力激荡而出,倾覆整个场地。

东方湛疑惑,却是光明正大地盯着她,看着她闭着眼睛,右手划过天际,下颚微抬,神圣而不可侵犯,仿佛万物众生,皆在其脚下。

他的月儿,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圣洁而尊贵的,她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女,更是他捧在手心的人儿!

她闭着眼,没有看见他眼中的炽热,还有无奈与痛楚。她只知道,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有阴必有阳,有生必有死,能毁了它,就必定能修复它。

这擂台,若不是她插手,定不是这番模样,那么她,就耗点心血让它恢复如初吧。

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碎石已经开始挪动、摩擦、相互整合、复原,连轰成尘埃的晶铁粉末也不例外。

神力扩散,席卷整个玉魔山,擂台之外的所有人,正以可观的速度恢复。无一人例外,其中,得益最大的,便是吕炎了。

“好强大的力量,俯看天下,睥睨众生,这便是···神的力量么?”东方湛痴痴地望着她,喃喃低语,“破而后立、死后重生的,天地的力量······”

闭眼,东方湛陷入沉思,天地的力量,他不是从未接触过,而今天,他竟因她而隐隐有所悟······

半晌,再一波力量席卷,众人清醒,晶铁擂台复原如初。

“嘶——”无痕连同所有醒着的人,望着那完整如初的擂台,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

这种破镜重圆的能力,这种逆了天的力量,谁人见过?露天广场,半晌鸦雀无声。

再一看,那白衣如雪,银发如瀑的绝世高人,哪里还有其身影?

台上,唯东方湛一人,微微抬头,静静站立,领悟着这未散尽的无形之力。

房间。

神念动,房门自动合上,她摸摸怀中破风翎的长发,无奈道:“还不醒?”给了所有人治伤,她还会吝啬她的徒儿?

破风翎明明早就醒了。

谁料。

破风翎不但不从她身上下来,反而双手更加搂紧了她的腰,孩子气道:“老师这般护着徒儿,徒儿很开心,老师好久都不曾像这样抱着徒儿了。”

“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她不像以前那样抱着他,而是男女有别,师徒有别。

“老师面前,徒儿永远都是小孩子。”破风翎更是孩子般的用脑袋蹭蹭她的颈脖,毫不顾忌。

孩子又怎样?好久不曾这样抱着老师了,老师把他当成孩子护着,那他就是孩子。

“老师不知道,以前在昆仑山时,老师从未允许徒儿如此放肆。”

她回忆,皱眉问道:“为师很严厉么?”这么多年,她貌似没有高声斥责他一句吧?她有那么严厉?

“不是,”破风翎摇头,“老师是高不可攀的神仙,像梦一般飘渺,而徒儿,不过是老师随手捡来的乞儿,刚上山来之时,徒儿总是担心这一切是梦,醒来之时,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他怕惹他的老师生气,不再要他了。再者,他的老师生性好静,不爱笑,不爱说话,总是板着一张脸,一个人静静站在桃树枝头,孤寂、悲伤,他怎么还敢放肆?

“傻翎儿。”她无言以对。

这些年,她的确沉默寡言,原本她以为她的徒儿跟她一样喜静,且很是用功学习,她便未曾管过他多少,却不想,是因为她的缘故。

她将他轻轻放在榻上,理理锦被,道:“内伤刚好,多休息,不要到处乱跑。”

“嗯!”他欣然应了声,连道:“老师,您先不要走,和徒儿说说话好么?”

她脚下一顿,随即坐下,“为师不走,就在这里。”

“老师,徒儿很没用,徒儿···没有逼出湛王爷的凤鸣剑······”破风翎满眼沮丧,即使拼了性命,东方湛也不需要凤鸣剑的帮助就足以打败他,这是他下昆仑的两年以来,最大的一次失败。

而现在,他相信了,若不是湛王爷没怎么插手朝堂的事,只是全权交给了无痕,拿着天羽三分之一的兵权盘踞一方,把全部心思放在凌霄宫这里的话,他破风翎在朝堂上绝对不会一直这么顺风顺水的。东方湛这个人,是他平生大敌。

破月轻叹一口气,她的徒儿,聪明绝顶,但是年纪太小,经历的世事太少了,根本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因此,即使他已经尽力压制内心的骄傲,但少年人的那份冲动桀骜依然存在。

她若是直接打压,破风翎只有不服,所以,她没有压制,反而纵容他挑战别人,只有受到打击,他才会逐渐成长起来。

朝堂上能与他分庭抗衡的除了皇帝只有东方湛,但是东方湛根本不管朝廷的事,连带无痕也一直跟他和稀泥,那么,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她只能让破风翎只有来这武林大会了。

而现在,破风翎受打击了,明白了这世上能人辈出,并非凭他一人之力就能玩转天下, 破月很高兴,又怎么会怪他?

“你还有为师,凤鸣剑,不要也罢。”凤鸣剑,意味着天机一脉,意味着告诉世人破风翎就是天机传人,而现在,只是一个丞相之位,帮不了他什么,反而,他的聪明才智,足以让世人迫不及待毁了他。凤鸣剑,不能出现在破风翎手中。

“不是···老师,不是徒儿想要······”破风翎听懂了破月的话,急忙解释道,不是他自己贪心想要那凤鸣剑啊!只是那是老师的东西,是天机一脉的东西,怎么可以放在凌霄宫?

“为师知道。”她懂破风翎的意思,只是,凤鸣剑放在她这有用么?她除了送给她的徒儿,还能放哪儿?可是她送,就是逼世人对他动手,她不送,破风翎迟早会为凤鸣剑生自私的念头,反而离间了他们俩师徒的感情。

这凤鸣剑,不要也罢。

破风翎湿了眼眶,他的老师,怎么可以这么为了他好,反而不为自己着想!

“老师,神真的不会死么?”

“······嗯”灵魂不灭,便是不死。

“那只要徒儿度过雷劫,便可以成神了是么?”

“······嗯”只是以凡人之身,要度过雷劫,谈何容易?当年的天机子破天机待在昆仑山,连破羽梵死在昆仑山脚他都不敢踏出昆仑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破羽梵灰飞烟灭,不正是为了躲雷劫么?

“那等徒儿成了神之后,徒儿便与老师永远在一起,永远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介时你是苍生守护神。”所以不能忘了自己的使命。

“那老师会一直陪着徒儿么?”破风翎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嗯”那时候他是神,一山不容二虎,她又怎么还会存于人世?

“老师真好!老师···老师······”迷迷糊糊的,他拽着破月的袖子已经睡下,即使已经毫无意识,可那双手依然拽得关节发白,死不松手。

她哭笑不得,这拽袖子的毛病,她的徒儿从小到大都改不掉。

或许连破风翎自己都不知道,那时候他刚上山,总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不安分,双手在空中不知在胡乱抓些什么,她就伸出手来,谁料他一下子便抓住了下垂的水袖,再也不松开。

无奈,她只能整夜整夜地坐在床边,直到他快醒的时候才离开。

锦瑟说,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他害怕回到以前那种无依无靠的日子,即使现在贵为丞相。

如今看这情况,她得再陪他一会了。斜卧床边,她看着她的徒儿,闲着的手一下一下抚着他的眉毛,温柔、恬静。

“为师,会一直保护你,直到···”直到他能独当一面,再也不需要她,直到他成了神邸,成为新任天机子。

破风翎微皱的眉头彻底舒展开了。

她叹了口气,她的徒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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