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见过天机大人。”隔着屏风，无痕倒也没失了礼。

“什么事？”她真的很讨厌一句话都要绕几个弯，还得思考有什么其他意思。

无痕倒也懂她的意思，直接问了起来，“晚辈只是好奇，当年袭月小公主无意间透露昆仑山中，唯天机子破天机与小公主两人，羽梵大人也早已身亡，未曾听过昆仑山上还有其他人，那前辈你······”

她听明白了，原来是无痕在怀疑她的身份，难怪这么心急的跑过来。

她嘲讽一笑，无痕，果真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被这样的人盯上，真不知道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

“本尊，是师父予以重生的人。”没有老头，她早已丧命，如今的她，不过是他用生命换来的，她是破天机生命的延续，名正言顺叫破天机师父，至于破羽梵，只是她的师兄，没有多余的身份。

“呵呵，”无痕笑了，“整个天下，能让破天机大人逆天改命的人，不过几个，不知是羽梵大人，还是···袭月小公主？”

天机子要花大代价予以重生，难道他会选择陌生人而不是破羽梵袭月？打死他他也不信！

破月垂眸，这才是他急匆匆来找她的原因？若她是破羽梵，她怎会是女的？无痕这是在怀疑她就是死而复生的袭月么？

无痕，不过两次见面就猜出了她的身份，当真是聪明绝顶。

“是又如何，不是，又能如何？”她倒要看看，无痕既然猜到了她的身份，那他有没有胆子揭开她。

无痕无奈笑笑，她不想认他，不想认东方湛，她还在怪他们，他又怎么不会配合她？毕竟当年，是他对不起她。

“晚辈并非质疑，只是我家宫主···，当年袭月小公主落崖之后，我家宫主血脉逆行，经脉重伤，却是独自一人去了万丈崖底寻了一个月，待我等找到宫主之时，唯见他抱着一堆雷劈后的焦黑衣物奄奄一息，紧接着连续昏迷一年······”

她怪他，恨他，甚至杀了他，他都无话可说，但是东方湛，的确是无辜的，她不应该怪东方湛。

破月皱眉，现在说这些往事，还有意思么？袭月，早已灰飞烟灭，他面前的，不过是新任天机子破月。

无痕隔着屏风，根本看不出她的脸色，只觉得她不说话，就是动容了，毕竟十年前的袭月，对东方湛还是有情的，不然不会因为雷劫将至，她却不想连累东方湛而逃出湛王府，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恭敬道：“天机一脉神通广大，破天机大人既然能让前辈重生，也请前辈悲悯我家宫主，给予袭月小公主再生的机会。”

当年，东方湛昏迷不醒，整个湛王府以及凌霄宫的担子落在他的肩上，而且还是在两边都十分危急的时刻。

无痕一向都是理智的，尤其是在越加危险的时候，而那时，他做了无数假设，得出的结论都是：牺牲袭月。

这样不仅可以保住凌霄宫，更加让湛王府无忧。甚至，让东方湛的唯一弱点，就此消失！无数次挣扎，无数次纠结，无痕做了他此生最艰难的决定。

以盟主之名，发出万里追杀令，包庇者，武林共诛之！

同时，率领琅玑等凌霄宫邢殿隶属部下，亲自追杀之······不成佛，便成魔，得不到，那就亲手毁灭！木秀于林风摧之，“破羽梵”这等心智堪比无痕、武功天下第一、还精通医毒阵法占卜演算，甚至能看透未来预测天机，除了雷劫之外整个武林加起来都杀不死，这等全能型逆天级别的人物，本就不该存在这凡俗之中！

而现在，无痕只是希望，她能回来，陪在东方湛身边，东方湛那副样子，他多看一秒都觉得心情沉重。

十年前的决定，他没有后悔，但是不能否认，是他对不起东方湛，对不起他唯一的兄弟。

只要她回来，无论要他做什么，他都毫无怨言，即便是···要他死！

破月的手指终究是颤了一下，倘若老头没有死，倘若她不是苍生守护神，倘若她没有徒儿要保护，倘若她不会在不久的将来···陨落，她怎么不想继续在凌霄宫胡闹？不想在东方湛身边什么事都不想，只知道吃喝玩乐？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倘若。

闭眼，绝望蔓延。

她没有袭月的天真，没有袭月的开朗，甚至老头死后她发誓若是这件事不放下，那么她决不会再站在桃树枝头舞一曲步步生莲，她不是袭月，只是破月而已，运筹帷幄、守护天下的天机子破月。

偏偏东方湛喜欢的是袭月，想笑就笑，乐于试毒的袭月，而不是她破月！她有什么资格回去？

“回不来了。”她轻叹，“死人，还能复生么？”

“倘若以命换命呢？”无痕没有死心，直视面前的帷幕。

若是，他愿以自己的死，赔上十年前她那条命呢？

“雷劫之下灰飞烟灭，她心存死志，回不来了。”袭月是自己跳下去的，她一心求死，早已没有活念。断崖之上，那种被全世界都抛弃的感受，那种全天下都要她死的感受，她不想再尝一遍。

更何况，以自己最信任、从小到大的兄弟的命，换一个不再是自己爱人的命，东方湛真会愿意么？

无痕的脸色终于变得苍白，她不愿回来，不愿原谅他，甚至不愿原谅东方湛！

“无事，就退了吧。”刚刚救下慕展鹏，她是有些累了。

“无痕，告退。”他回过神，一拱手，退了出去。

再纠缠，只会引起她的反感，毕竟，她如今的身份太过敏感，天机子，不是那么好相比于的。

晌午已过，阳已偏西，武林大会，再次开场。

凌墨，朝廷湛王，武林第一大势力凌霄宫宫主，连续两任武林盟主，更是武林领军人物，武功之高，早已出神入化，无人不甘下风，江湖中人闻其名，如雷贯耳。

念苍，最为恐怖的杀手组织摘月楼之主，其杀人技巧数不胜数，神乎其技，传闻，只有你出不起的价浅，没有他杀不了的人。正是因为此人喜怒无常，杀人于无形，所以众人宁惹凌霄宫也不愿惹摘月楼，惹上凌霄宫，你还有说话的余地，但要是摘月楼，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吕炎，最为神秘的金炎阁阁主，此人并未传出多少事迹，金炎阁也十分低调，但并无人怀疑他的恐怖。所有人都记得，十年来，多少打金炎阁主意的人，统统都已不见踪影，多少武林中有一定实力的前辈，栽在金炎阁主手中，令人闻风丧胆。

最后的便是凤令羽了，他不过是个少年，无势力，更无多少威望，可却无人敢小觑，谁都知道，那金炎阁台上坐着的，那个抬手间救下慕阁主的，地位丝毫不比金炎阁主低的前辈，被他唤为老师。那超脱世俗如同仙人，仿佛天下人尽皆蝼蚁的隐士高人，是他的师尊。且不说他是否从小跟在那前辈身边学艺，更不说他第一天打败多少势力的亲传弟子，成为擂主，就凭前辈亲自为他来此坐镇，便可看出前辈有多疼爱这位弟子，何人又敢让她难堪？鬼宗不也乖乖认输了么？

此四人，无一简单之辈，如今却要在一个擂台之上一较高下，众人无不兴奋，无不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