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台下气势爆射，强大的内力带着铺天盖地之势压来，毁灭的气息让所有人脸色发白，有些甚至逼出了内血，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她的桐木琴，也被引得隐隐颤动。

东方湛，竟强悍至此！烟雾飞散，四周俱静。却只见两人背对而立，一动不动。

除了金炎阁之外，其余八大势力站起身来，连慕飞云亦不例外，无不张望着擂台之上。

半晌，虚空大师缓缓回身，上手合十，低头闭目，“盟主功力深不可测，老衲，甘拜下风，阿弥陀佛。”

再一看，虚空的嘴角却是溢出一丝鲜血，众人再次哗然，虚空方丈是何等人物，他的徒子徒孙都有比东方湛年纪大的。

传说，他是与天机子同时代的人物，二十五年前，武林围攻凌霄宫，破羽梵一人一剑，杀得九大门派不敢再踏上玉魔山一步，这份耻辱，他们如何能忍？

下毒，离间，追杀，却还是未能杀了破羽梵，反而惹怒了他，于是，他不顾天机一脉的禁忌大开杀戒，尸骨成山，最终，各大门派纷纷元气大伤，却无人能挡住他的脚步。

无奈，虚空方丈终是踏出了灵木寺，从中周旋，阻止了破羽梵。

也使得破羽梵留下隐患，回昆仑之时遭到埋伏，未能及时赶回昆仑山避难，雷劫之下灰飞烟灭。

整个武林破羽梵都能杀无赦，偏偏他却听虚空方丈的话，这说明什么？

谁都相信，若是虚空方丈帮助他们铲除凌霄宫，那凌霄宫必毁无疑！

而现在，这个传说中的虚空方丈，却认输了！那东方湛，功力到底多深厚？

谁也不会忘记，比赛到现在，只有半个时辰！其实，每届武林大会东方湛都与虚空对峙过，只是虚空都是直接认输，天下人皆知道，虚空方丈与空灵老人是好友，而灵木寺却趁虚空方丈入定之时，与其他势力围攻凌霄宫，虚空阻止了破羽梵，就是想让这凌霄宫与其他武林势力和解。

东方湛是空灵老人的亲传弟子，虚空怎会与这故人之徒争盟主之位？

可是这次，虚空方丈打是打了，很认真打了，而且输了，还受了内伤，这简直了。

“很强！”吕炎摩挲着嘴，似笑非笑。

“我却是不是他的对手，老师说得对。”破风翎低下头，眼中尽是失落，“不过，终有一天，我会亲手打败他！”

宁欺老来弱，莫欺少年穷。他有的是时间，终有一天，他会亲手打败东方湛！

琴弦依旧有些颤动，桐木琴，凤栖梧桐为座，天蚕丝为弦，加上老头多年的无上玄意，她近十年来的神力洗礼，却依旧被他震动至此，这个人、这个人他强悍至此！

再抬头，她看向他，却发现，东方湛的视线一直停在她身上。

月儿，我变强大了，我可以保护你了，这一次，再也不会想十年前那样把你藏起来，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会像破羽梵守护凌霄宫一样，守护你，所以，回来好么？

破月皱了眉，东方湛这眼神，他是在挑战么？向她挑战？只可惜，人终究是人，纵然强大如斯，对神来说，也不过是蝼蚁。

收回目光，她低下头，不屑再看他。

东方湛满眼苦涩，她皱眉？她不屑？她不再看他？纵然他强大如斯，纵然他拥有天下，她也不屑再给他一个眼神了么？

他以为，在鬼宗时她对他冷漠，是因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所以他才给她时间，转身离开；他以为，她来到了凌霄宫，就说明开始原谅他，他才喜冲冲让虚空方丈配合他，展示他的强大。

垂下失落的眸子，东方湛深吸一口气，没关系的，这才只是开始，他的时间还很长，他的机会还有很多。

“上午四场已经结束，我的天机大人，还有破小孩，走吧，回房间休息休息，累死本公子了，那叫一个头晕眼花头破血流。”

吕炎率先站起身，一摇一摆向凌霄宫内阁走去。

她无奈，头晕眼花？头破血流？明明刚才四场中，他是最轻松的。

再一瞥，只看见破风翎毫无形象的翻白眼，抽嘴的模样，她不禁弯了弯嘴角。

挥袖间，三人连同桌上的琴消失不见。

“诶诶，你们看见没有？刚刚盟主比武的时候，天都有些变了呢！”

“那么大动静，谁看不见？比武一结束，那片乌云就散开了，真是怪事儿。”

“哼哼，那得追溯到十年前，天机一脉破羽梵大人来参加盟主与袭月小公主的婚礼，因为宠爱袭月小公主，舍不得她出嫁，就送了一本《天机典籍》作为贺礼，及天机许可之下，随意出入昆仑仙境，希望盟主可以多带着小公主回昆仑看看，哼哼哼，虽说小公主死了，可谁说盟主不能出入仙境了？这么多年，盟主学了多少本事，那就不知道了。”

“对对对，十年前啊，破羽梵落崖的时候，天空就是这样一阴一晴的，盟主的武功，八成就是与天机一脉有关！”

“你们别忘了，破羽梵是凌霄宫亲自下的追杀令，是他们亲手逼下山崖的！那可是破天机大人的亲儿子！他还会指点盟主？不杀了他已经是额外仁慈了。”

“要说这昆仑仙境天机一脉也真是奇怪，二十五年前力挽狂澜救了凌霄宫却被杀，天机大人无动于衷，十年前小公主死在湛王府，好不容易重生的破羽梵坠落山崖，天机大人还是无动于衷，要我说，这天机大人，到底还在不在啊？”

“你知道什么！天机子可是神，他能帮破羽梵重生一次，就不能让他再活一次？受了委屈找自家老子算咋回事？破羽梵自己动手报仇才是真汉子！要不然天机子会允许凌霄宫嚣张这么久？依我看，再过个几年，再次重生的破羽梵长大了，凌霄宫也就完喽！”

“你们看，金炎阁那位前辈不见了，什么时候走的，我们几个居然都没发现。”

“谁知道呢，我听说，那是金炎阁主特地请来做客卿长老的，从未出世的隐士高人，高人自有高人的脾气，你没看见慕少阁主说要侍奉他，他也无动于衷么？”

“你们刚才看见没？刚刚救慕阁主那一针，好强的气势，就好像当年的那个。”

“龙血银针？不会吧！”

凭栏卧，任满头银发随意垂下，微风扶，吹得衣袂飘飘如飞。

“娘亲，娘亲您果真来凌霄宫啦，爹爹没有骗晨儿。娘亲，您是来找晨儿的么？娘亲不会丢下晨儿了对不对？娘亲，晨儿好想你。”

东方晨不知又从哪儿冒出来，抱住破月的双腿不断爬上来，却始终不得，只得委屈地望着她，小粉鼻一抽一抽的。

面对小孩，她可并非铁石心肠，况且，这里没有半个人，哄哄他，倒也无妨。无痕说这个孩子是东方湛的义子，东方湛并未娶妻，那他自然从小没有娘亲，真是可怜的孩子，难怪见了她就要叫她娘亲。

咳，破月绝不会承认她对这孩子心软了的。她俯下身，将孩子抱在怀里，一如当初将翎儿抱回昆仑一样，只有疼惜，只有宠溺。

东方晨的双手环住她的颈脖，一张脸死死趴在她胸前，声音也显得闷闷的，

“娘亲身上好香，晨儿真想一辈子待在娘亲身上。”随即又说道：“娘亲身上的是桃花香，娘亲很喜欢桃花么？晨儿偷偷告诉娘亲哦，爹爹也好喜欢桃花，后花园中种的全是桃花，而且花从来没谢过哦！晨儿以后一定带娘亲去看看。爹爹最喜欢站在桃花树下，手中拿着一枝桃花，闭着眼睛一遍一遍的说‘月儿，月儿’，娘亲就是月儿对不对？”

她一顿。“娘亲，上次晨儿不知道干了什么，满园子的桃花一下子就谢了，爹爹的眼神就好像快哭了一样，好伤心好伤心，然后把晨儿罚的好惨好惨，就算无痕叔叔还有玄姨都替晨儿求情，晨儿还是好惨好惨。以后，要是爹爹再罚晨儿，娘亲会护着晨儿么？”

“嗯。”她拍拍东方晨的背，不知道还要怎么回答他。这世上，能让桃花常年不败的，只有玄水阵，这孩子，大概无意中破坏了这阵法吧。

若是她没记错，这玄水阵，是当年她，不对，是袭月住进凌霄宫时布下的，目的是想老头破天机了，想昆仑山上的十里桃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