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难得有那么明媚的阳光,我懒懒地靠在榻上在窗口晒太阳。闲来无事,手中把玩着那日颜颢买给我的玉簪子,换着样式地盘头发玩。小五见我自己玩得开心,就跑去厨房做点心了。
我用簪子将长长的发尾挑进梳好的一缕头发绾在一起,原本披散在肩上的发丝被簪子插成发髻,下巴的弧线原原本本地展现出来。我走到镜子前左右照了照,又找到另一面镜子对着照,看看簪子在脑后的样子。照了两下,感觉很满意,刚要放下手中的镜子,突然脖颈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我的视线。我仔细看,发际下面的位置有一处小小的青色蝴蝶图案,展开羽翼,等待着飞翔。这图案并不明显,不仔细看的话甚至不会注意到。我伸手摸了摸,应该是纹上去的。为什么我身上会有这种纹身?这代表的是什么呢?会不会与我的身世有关?我满心疑问,不动声色的拔下了头上的簪子,长发倾泻下来,重新披在肩上,将原本的不为人知又重新藏了起来。
颜颢怕我无聊,命人从他的书房搬了几摞书来给我,还说如果不喜欢这几本可以随便去书房看。他的藏书种类很广泛,文学名著,医学专著,诗集兵法,历史杂闻应有尽有,我没事的时候还喜欢阅读他收集的武学书籍。
我对自己之前的一切都不了解,虽然知道了自己会一些武功,但是具体是在什么水平我却不知道。也许只是三脚猫的功夫,在明知道颜颢让着我的时候与他闹着玩还可以,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能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还很难说,所以对待武学书籍,我的态度格外认真。
在府里这些日子,通过看书我也知道了不少书中描写的武功招式,也都在脑海里过过。我一直认为武功当中最实用的要属轻功了,不敌对手的关键时刻可以逃跑,便在有关轻功的部分花了更多的心思。
原本有一副练武的身子真的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女子不应当凡事都依靠别人,至少不能成为拖别人后腿的累赘。特别是对自己喜欢的人,我一定不能成为他的牵绊。
看书并不是我唯一的消遣,颜颢不在的时候,小五偶尔也会陪我出去走走,但大多是在集市,基本没有去过郊外,一般就是看看杂耍,逛逛风景外加买一些需要的零碎东西。
最近几日小五有些忙,她的任务并不只是照顾我,颜颢不在,她就是府里的总管。在我到府里来之前她曾是颜颢的助手之一,时常帮他跑跑腿,处理一下日常事务。我问到具体处理什么日常事务的时候,小五却调皮的眨眨眼不告诉我。也许是忙忙生意什么的?商业机密不方便让我知道?我心里这样猜测。颜颢不在府里的日子,府上大小事务都由小五来执掌,不得不说,精明的小五真的会是个得力的助手。
最近好像到了发月奉的时候,小五一直在忙着结算等各种事宜,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在她身边还可能给她添乱,于是便打了一声招呼就自己出府了。临走前小五还嘱咐我注意安全,早点回家之类的,我笑,洛城一共才这么大,我这么大个人还能有什么事吗,小五不免杞人忧天了些。
从上周起洛城新来了许多人,城里又热闹了不少。原本洛城就是地处要道,每天来往人群车马络绎不绝,倒也没什么特别。只是最近这些人,看装扮气势好像是江湖中人,江湖侠客同时出现在帝都附近,我不免有些好奇,最近是要发生什么事么?
路边玩耍的孩子们稚嫩的声音重复着:“大侠齐聚首,坏蛋全抓走,争着当第一,宝贝落谁手……”抓坏蛋?宝贝?听起来接下来会发生很多有趣的故事呢。
我东瞧瞧西看看,正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突然迎面跌跌撞撞走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我没来得及躲闪被他撞了一下,接着他头也不抬含糊不清的道了句歉便继续往前走。我看着他从我面前躬着腰一瘸一拐走过,有些不明所以,转过身刚想继续逛,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伸手在腰间摸索了一下,发现钱袋子不见了。我回头便追,那乞丐并没有走太远,只是集市上人多拥挤,我要追上他却也不是件易事。
那乞丐发现了我在追赶他,低下头加快了脚步匆匆走着,我一直跟在他后面,在人群中努力不拉开太大的距离。走着走着渐渐人群稀疏了许多,这是通往城外的路,那乞丐仍然在前面能看见的范围内,我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跟着他一路追到了一个小树林,那乞丐突然不见了。这树林并不密,如果有人出来的话我能看见的,所以他应该还在树林里。我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不远处一个草堆后面露出了一截灰白色的布,看样子是那乞丐的衣服,我忙走过去,捡起一根树枝挑开那草堆——只是一堆衣服。我退了一小步,顿时警觉起来: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人是故意引我到这里来的。
我抬头看看周围,寻找那人的踪迹。突然感觉到一阵风飞快向我袭来,我灵巧地偏头躲开,那东西打到了树干之后弹到了地上。我瞥了一眼,竟是一小快碎银子。
“哈哈,倒是警惕得很!”随着这很无赖的声音,一个一袭青衣,戴着个遮住半张脸的面具的人从树上跳下来,站到我面前。刚刚的弯腰驼背跛脚全都不见了,我面前的是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花白的头发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简单束在一起的青丝,至于面孔,我只能看到他清瘦的下巴,挡住一半的鼻尖,薄薄的嘴唇和冰冷的面具下辨别不出感情色彩的眼睛。
我冷冷哼了一声,道:“还真是太平盛世,连乞丐都富得用银子打人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引我到这来有什么目的?”
那人嘿嘿一笑,将地上那块碎银子捡起来装回口袋里,继续用他那个无赖的声音说道:“看到姑娘衣着华贵,必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在下最近生活有些拮据,问姑娘借几个银子花花,并无恶意。只是哪知道姑娘这么不好惹,苦苦相逼,还追了我这么远,真是惊煞我也。”
我打量了他一下,说:“看阁下这身行头,也不像是穷苦老百姓,还戴着半张假脸,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士。奉劝你快将我的东西还给我,我就放你一马,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那人笑嘻嘻地回答:“刚到手的东西哪有这么快就还回去的道理,姑娘想要拿回去也好,自己来抢呀。”
我见他如此,不出手也要出手了,当下将刚刚那根树枝握在手中,一个疾闪刺过去先发制人。
那人灵活地躲开了,还是没皮没脸痞痞的笑,“姑娘家不要那么凶么。”接着赤手空拳与我过起招来。
几回合下来,暂时不分胜负,我想到了从书里看到的武功招式,回忆了一下试着用了几个,这人应该不是特别好对付的那种对手,又打了几回合,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剑来。我出掌拍向他的肋骨,他立即向后躲开,我举树枝刺过去,他用剑横过来挡,我一击不中再刺,他却挥剑想要将我的树枝斩断,我想起那日与颜颢闹着玩时反手用剑柄夺他的武器时的场景,于是调转手腕用树枝短的一端戳向那人的虎口,就听咣啷一声,他的剑掉到了地上。
我跳过去将那把剑踢走,看着那人揉着手掌,怀疑地看着我,难得地没有带着他那个嬉皮笑脸的无赖腔调说:“凌月剑法?你是清风的人?”
我挑眉,有些轻蔑的看着他,“什么凌月,什么清风?现在可以把东西还给我了?”
他有些不相信地摇了摇头,将钱袋子甩给我,正色道:“今日天色晚了,不比了,姑娘早些回家去吧。”说着捡起被我踢远的剑兀自就那么走了。
我皱了皱眉,从颜颢的书里并没有看到过什么凌月剑法,如果那人刚才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从我自己的剑法就可以知道我的身份?还有,清风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