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须臾
第四章 须臾

我有些好奇,以前的自己跟颜颢是什么样的关系……

自己竟然会武功,这更加证明了我不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也许正是因为这,我现在才会这样喜欢闲适又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又想到了那把剑上的缺口,也许我从前的日子真的很坎坷……我很感激颜颢,是他让现在的我感觉到了这样的安逸。

我问颜颢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他只是简单地回答我:“你是一个独来独往行侠仗义的女侠,愿望就是‘扫清天下不平事’,傻得可爱。”说罢宠溺的笑笑。

我也自嘲的笑了一下,“扫清天下不平事?”还真是一个伟大的愿望。“那,我有没有兄弟姐妹或者是其他的朋友呢?“我不甘心地继续问。

颜颢的回答是:“从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自己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你来自哪里。”说实话,这样的回答可不能令人满意。

我有些好奇,就算我是一个孤儿,那么我也应该不只有颜颢一个朋友,我其他的朋友应该知道我的身世吧?那么现在他们在哪里呢?有没有人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呢?

在府里住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颜颢的身份。他说自己是我很好的朋友,我却感觉我们之间应该不是朋友那么简单。这种感觉很微妙,我可以任意地享受他对我的好,自由地在他的府邸里行走,而他看到我也会觉得满足,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这是一种奇妙的平衡,我甚至不想去追问他到底是谁,我又到底是谁,我直觉只要一开口就会破坏现在的这种温馨平静的生活,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有时候宁愿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我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在我到来之前,颜颢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我却不了解,也许我的出现恰恰破坏了原本属于他的生活呢。而且,我不甘心作为一个没有身份的人活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权利知道属于他自己的一切,即使是好奇心也会驱使我去探寻有关我身世的秘密。

这一天,颜颢早早就从外面回来了,看样子他心情不错,进门就来问我:“潇潇,你不是一直想出去走走吗,正巧今天我有空,带你出去玩吧。”

我见他难得的说要陪我出去走走,心中雀跃不已,赶忙收拾妥当,他已经备好了马,在门口等我。见我过来了,他笑着温柔地问:“还会骑马么?凌女侠?”

我看了看眼前的马,伸手顺了顺它的鬃毛,轻轻拍拍它的后背表示一下我的友好,然后抬脚踩着马蹬,轻盈地一跨骑到了马背上。颜颢很满意,也上了马,在我的前面带路。

“小五不去吗?”我问。

“嗯,她留在家里给你做点心,小五难得露一手,你就等着好吃的吧。”一听到有好吃的点心,我的心情大好。有时候真希望一辈子就这么简简单单无忧无虑的。

在府里闷得久了,终于有机会来到集市上,我觉得看什么东西都新鲜。我们下了马,牵着马步行。

现在是秋季,正是丰收的时节,街上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满满的堆在街道两侧。我饶有兴致的看着,路过一个卖首饰的摊子,有一根玉做的簪子很别致,我不禁多看了几眼。颜颢注意到了,不动声色的走过去,“这只簪子我要了。”

小贩忙夸赞,“公子真是好眼光,这簪子是用昆仑玉制作,由雕刻大师雕成的,您看这纹理,这材质…公子买来送佳人真是再好不过了。我马上帮您包起来。”

颜颢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付了银子接过簪子递给了我。“买来送佳人再合适不过了,送给你。”他笑笑,“能受你凌姑娘的喜欢是这根簪子的福分。”

我笑着接过,还不忘调侃他一句,“公子真是大手笔,这样一来我什么东西都不敢看了,你要是把整条街都买下来我可消受不起。”

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吆喝着,见我走过来,忙问:“姑娘,又大又甜的山楂,要不要来一串冰糖葫芦?”我想了想,回头看着颜颢。

他宠溺的笑了笑,买了串糖葫芦递给我,说:“你现在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紧接着想了想又说,“真希望你永远也长不大。”

我咬着甜甜的山楂,笑嘻嘻问他:“你不吃吗?”

他对我做了个鬼脸,回答:“我留着肚子吃小五做的点心,一会你吃饱了回去就看着我吃好啦。”

我一听有些着急,“那,吃完这串糖葫芦就不吃别的了。”

他听了却哈哈笑了起来,“小笨蛋,喜欢什么想吃什么尽管买,点心吃不了留着明天吃。”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糖葫芦,满意的咬了一口。

在城里转了一圈,颜颢告诉我,我们所在的小城叫洛城,这里距离帝都不过五十里地,地处交通要道,整个城虽小,地位却非常重要。

颜颢带着我走完了城里,我们就向郊外出发。出了城门走了一段路,就是另外一番景象。我们骑着马并肩走在林荫小路上,阳光透过树叶在地面上投射下星星点点的影子,喜鹊在树林里玩耍,真的让人有种置身梦境的错觉。策马走到一个湖旁边,马儿自己去喝水,我们坐在湖边休息。

颜颢伸手轻柔的将我眼前的头发捋到耳后,温柔地问:“怎么样,觉得好玩吗?”他的声音就像微风一样轻轻吹到我的心里,我点点头。

“那以后我多抽时间带潇潇出来玩,好不好?”我对他笑了笑,继续点点头。

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头轻轻抵在膝盖上,静静地没有说话。觉得这种坐着的姿势能把自己整个包围起来,很有安全感。颜颢也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享受着周围大自然的恩赐。

风在耳边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发丝,带来阵阵青草的香味,过了许久,我突然冒出来一句话,“颜颢,你是什么人呢。”

这问题问得他有些猝不及防,他想了想,摸摸我的头发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站起来,望着平静的水面,想了一下回答:“我总有一种感觉,现在的一切不真实,好像原本不应该属于我。但是我好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失去……”我丢了一块石子进湖里,平静的水面一下子就被打破了,从我的石子淹没的地方漫出一圈一圈的波纹,荡漾开来,一浪推着一浪,一直荡到我脚下。

颜颢与我并肩而立,听了我的话之后脸上一闪而过一丝哀伤,转瞬即逝,但我还是注意到了。他轻轻捏了捏我的脸,“傻丫头,想什么呢,现在的生活不好吗?怎么就不属于你了呢?”

我小声咕哝着,“是很好,可是越好就越怕失去…而且……我也不想失去……”声音越来越小,我说得很没底气。

“嗯?你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

我想自己的脸应该又不争气的红了,“我也不想……失去你。”说完这句话瞬间我觉得脑子又是一片空白。一定是周围的环境太梦幻了,才会让我说出这种不真实的话来,连我自己都有些怀疑这句话是怎么从我口中说出来的,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心里正暗自懊恼着,等回过神来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肩膀已经被颜颢环在怀中了。我能听见他的心跳。他微风一样的声音在我耳边,“潇潇,你不知道这句话我等了多久……我也不要再让你离开我了。”

水面又恢复了平静,好像刚刚的石子并不曾出现过一样。我静静地享受这份宁静。

伸出手轻轻的回抱着他,我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上他了,而正巧,他看起来也喜欢我。真好。

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回到了家,小五已经做好了点心等着我们了。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想要的东西就可以得到,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这就是我全部的世界。可是安稳的生活让我没有意识到,命运的轨迹是冥冥中早就注定的,越是珍视的东西就越注定要失去,以为的永远最终也只不过是须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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