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总是十分的漫长,叶躺在珑月宫幔纱摇坠的软卧床上,辗转反侧,眼睛一闭就是尉迟寒若白日里所说的那些恳求之语,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用力一掌打出,内力就将窗户震得推开了,珑月宫的前殿出去就是一个小型的花园,蝉鸣声十分响亮。
夏天的余热还没有散尽。晚上也是燥闷的,叶坐起身来看着敞大的珑月宫,起身便披上了外衣,点着素色的提灯,就出了宫殿,凭着自己的一时,随然的漫步在花园里,抬头就看见了远处一所宫殿的灯还亮着,细看之下。
竟是自己最熟悉的御乾宫,环顾了一下周围,也早已出了自己的宫殿,脚步还是不由自主的走回了自己最开始居住的御乾宫。
叶低头叹息,苦笑了一下,叶啊叶,自己怕是中招了吧……无论如何的气氛,也不忍生他的气,无论如何的恨他也终是下不去手,会不禁来到他的寝殿……难道这就是云橙告诉她的动情的滋味吗?那接近分裂的极端性情的抉择,让叶委实觉得这滋味难熬,但却又不舍得放下……
忍不住将御乾宫的窗户戳出一个小窟窿,透过透过看着尉迟寒若躺在床上,似已睡熟,便打开宫门,蹑手蹑脚的潜进了御乾宫,坐在床榻旁,尉迟寒若的脸庞与额头上尽是汗珠,嘴唇也没有昔日的红润,半个晚上不见,他倒是因白天的事情不好受了……想必连晚膳也没有用把!
叶轻轻的将他手中紧握的绿叶珍珠簪抽了出来,揣进了自己的袖中,而后又取出了浸过龙涎香的巾帕将汗滴拭的干净,换去了香炉中的白渲,燃了龙涎香,最后吹熄了燃了许久的蜡烛,轻手轻脚的做完一套事,才退出了御乾宫,重新掩好了门.
昨夜。自己睡的也不安生,翌日的清晨,叶拍了抹了不少,平时自己都不动的胭脂水粉,才勉强遮住了脸上的苍白和眼圈周围碍人的黑眼圈……
纤长白皙的手指抖开了一袭红衣,与她的衣服一样,但不知要比原来的那套衣服舒服多少,纱色勾花的衣衫长袖隐约包住她细腻的皮肤,金边裹在红绸边上,勾勒出清晰的锁骨,飞云髻的一支钗,更显娇柔。
叶端着茶盘一脚踏入了御乾宫的宫门,心中竟又狂跳起来,案上已经在批阅奏折的尉迟寒若,见到叶一身红衣,眼前朔然一亮:“你……可原谅……我了?”叶内心同样是一片茫然,依然严肃冷漠的嘴角又硬着嘴开口:“别多想,我只是答应还你的朝纲一个清静,公恩……”
辨别多时,原来自己也有这么词穷的一天……尉迟寒若依然像个小孩一般欢喜的一笑。
朝阳下的议事朝殿显得更加辉煌,龙椅金光灿灿的闪光散发着巨大的诱惑力。
“皇上,澜河水患波及了不少周边村庄……连城镇县的水坝如今也是破烂不堪啊!”白胡子的老臣举着奏事牌,颤颤巍巍的启奏。
尉迟寒若闻言,眉毛紧紧的凑到了一起:“朝廷拨发的赈灾银两都被吞到那里去了!”握成拳状的手一用劲,狠狠的砸在了龙椅上。
台下的大臣们齐齐的跪了一地,高呼息怒,尉迟寒若心里的火更是腾腾的燃烧:“息怒有什么用?再拨一笔款项,兵分两路,一路押送赈灾银款,一路去给朕查处第一笔款项到底去哪了!”
德公公的尖细声音高声喊起:“退朝!”……
略显昏暗的房间里,织染着阴谋的气氛,渺小的烛火将房间更是映衬的十分幽暗,一个佝偻的男人用粗糙的手指一遍遍的摩挲着手里的信封:“除掉了,除掉了……”五官如同扭曲的展画,面目狰狞,而后,小心的将手中的信,轻轻的放进了一个青瓷勾花的瓶子中,口中囡囡细语:
“今后就再也没人同我作对,用不了多久,我就是这天下的王了……”男人难以平复心中的激动,缓了许久,才出了房间,锁上了门。
一切都被躲在帘后的暗影看的一清二楚,待房间无人之后,暗影轻蔑的一笑:“凭你如此,还想坐拥天下?妄想……”手指燃起了一丝蓝色的流萤,莹莹索索的探进了花瓶,将那封被蹂躏的略显糙旧的信带了出来,翻看了一下信封:“亲启……”。
暗影将信放进了夜行衣,毫无留恋的打开窗户,跃上枝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