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言快步地走着，心里的焦急是前所未有的。

他想用轻功快些回到家，却又担心路上遗漏了什麽，或许夏未央根本没在家。

心下想着，展言不禁又走快了些。在冬夜里，他的额头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突然，一个白色的小身影蹿到了他脚边，伸出爪子抓住了他的脚。

“白狐？”展言感觉到脚下的阻力，这才低头看了一眼。

“你怎麽啦？这麽着急？连老子来了你也没发现，这不像你啊。”小白狐摇了摇尾巴。

展言眉头紧锁，“白狐，你有见过未央吗？”

“你不是说带她看什麽烟火吗？”小白狐眨了眨眼。

展言闻言，脸色更难看了，“你从哪里跑过来的？”

“你家附近啊，怎麽了？”

“沿路你有看到什麽可疑吗？”

“没有啊。”小白狐摇摇头。

展言抿了抿唇，俯身拎起小白狐，“现在回家。”

话音未落，他已经往上跃起，踩着光秃秃的枯枝飞快地往家里前进着。

...

醉人不外花共酒，花是丽人酒是愁。

但此时无花，只余下满怀愁思。

“风哥哥……”夏未央手足无措地走上前，看着他微醺的脸，“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用管我。”风清扬微微皱眉，一手拂开站在他身前的夏未央。

风清扬的力道不大，但夏未央冷不防地被拂开，连连退后了几步，撞上了摆在了灶台的酒坛。

酒坛被撞倒，发出了清脆碎裂声。

风清扬闻声一颤，急忙走上前，拉起夏未央的手，“有没有受伤？”

他身上清冽的香气混合着酒香，也让夏未央顿时有些失了神。

见夏未央没有开口，风清扬的双眸涌上了愧色，“对不起……我……”

“风哥哥，我没事……我扶你进屋子里躺一下吧？”夏未央轻声道，握了握他的手。

风清扬闭了闭眼，点了点头，任由夏未央扶着他走到了暖榻前，轻轻地带着他躺下。

夏未央左右张望着，“小白狐跑哪去了……？”

她看了看风清扬泛红的脸，想了想，跑去衣柜拿了一块纱巾，又打了一盆水，调动了些许灵力，烧热了水。

夏未央轻轻地替风清扬擦了擦脸，却对上了他深邃却迷离的双眸。

夏未央突然觉得呼吸有些沉重，她的手不禁顿了顿，出神地看着风清扬。

风清扬也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他的双眸渐渐温柔起来，似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夏未央闭了闭眼，扬起笑容，却不大真实，“风哥哥……你先睡会……”

话音刚落，风清扬已经伸手按住夏未央的后脑勺，把她带到了自己眼前，骤然转身把她拉到暖榻之上。

风清扬反身俯视着夏未央，他那如深潭般的眸子猛地缩紧，他缓缓低头，在夏未央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清凉而混合着清冽酒香的唇转瞬便覆在了她柔软娇嫩的唇瓣之上。

夏未央的眸子猛地睁大，这一刻，她已经分不清手中的纱巾是冷是暖，现在是什麽时候，是天是地，是黑是白，所有思绪，此刻都辨不清了。

她的眼前只剩下风清扬清俊极致的脸，还有他身上混合着酒香的清冽气息。

风清扬的呼吸有些沉重，夏未央也好不到哪去，她的脑袋混混沌沌的，双眸却依旧被风清扬的双眸吸住，无法移动半分。

唇瓣传来的触感如此真实、如此强烈，风清扬清冽的气息环绕着她，甚至入侵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直入心底，惹人心神晃荡。

夏未央觉得自己慢慢失去了力气，比换了血后的无力更甚，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不想躲开这种无力。

不知道是不是摒住呼吸太久了，夏未央突然忘了怎麽呼吸，开始有些透不过气来。

风清扬的双臂依旧困着她，不让她动弹，唇瓣轻轻与她的唇摩擦着，又撬开了她的齿，舌头笨拙却本能地在里面转了一圈，再次加深了这个吻。

突然，一阵冷风从一扇打开的窗户吹了进屋，也让风清扬颤了颤，顿时清醒了几分。

他看着夏未央微微泛红、近在咫尺的小脸，心下一紧，急忙坐直了身子。

风清扬揉了揉额头，眸子的迷离已经退散了一大半，填满双眸的更多是愧疚，“未央……抱歉，我……喝醉了。我把你当成……”说到着，风清扬骤然顿住。

夏未央也坐起了身子，抿了抿唇，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风清扬的温度。

她似是没听完风清扬的话，只是低头轻轻笑了笑，“没事的……”

夏未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纱巾，“我……我去把纱巾再洗洗。”说着，她跳下暖榻，快步地离开了小屋，转身进了厨房。

屋外，窗边，一袭青衣倚着土墻，手中抱着一只雪白的狐貍，打开的窗扉恰好挡住了他的身影。

他的眸光渐渐变得幽深，看着夏未央嘴边那一抹不经意的甜笑，泛红的脸颊，还有轻快的脚步。

他放下了小白狐，垂下的手却忍不住在身侧攥紧，他侧过身子，只露出了一半的脸，看向了屋内。

小白狐也乖巧地捂住了嘴，假装没有看到刚才的任何东西。

风清扬不知为何，丝毫没有察觉到展言的存在。他只是顺势挨在了墻上，脸虽依旧是微醺模样，双眸却已没了先前的迷蒙之态，只余下了难得一见的迷茫。

他缓缓地擡起手，轻轻触碰着微暖的唇瓣，脸上的表情却是看不透的。

展言瞇了瞇眼睛，离开了床边，朝厨房走去。

...

“未央。”展言走到门前，低声开口，声音略微沙哑。

夏未央听见展言的声音，不禁瞪大了眼睛，“阿言？你不是……等等，现在什麽时候了？”

“过了亥时了。”展言苦笑一声，“下次还是带着你一起走比较好。”

这句话是出自真心的。若他没有想给她些什麽惊喜，带着她一起走了，或许他也不会看到这麽一幕了。

“对不起……阿言，风哥哥他喝醉了……所以……”夏未央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展言的喉咙有些干涩，“我知道，你担心他，所以留下来照顾他，还忘了时间，对吗？”

夏未央继续低着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展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未央，告诉我，你喜欢风清扬吗？”

他没有称呼他风师兄，甚至语气也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夏未央终于擡起了头，却是满脸迷茫，“阿言，我不知道……就算小白狐告诉我怎样才是喜欢，可是我分辨不了……”

展言闻言，苦笑一声，他走近了些，摸了摸夏未央的头，“你总有一天会察觉的。感情的事，大多都是旁观者清。”展言的话里有话，但夏未央却听不出什麽来。

展言摊开了一直紧握着的左手，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手中，一个“言”字流水行云刻在了玉佩之上。

展言俯身，把玉佩系在了夏未央的腰间，“这玉佩送给你，不要问为什麽，也不要还给我，你就这样好好收着，可以吗？”

夏未央有些不解，却还是点了点头。

展言系玉佩的手擦过了她垂在身侧的手，带着冬日的凉意，久久不散。

夏未央心头一颤，她看着展言清澈的双眸，“阿言，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展言的手一顿，“没关系，只要你来，多久我都会等。”

把绳子打了一个死结，展言直起身子，又是素日温润的模样，“未央，下次若还有约定，我们就不见不散吧。”

夏未央的心似是被什麽狠狠地击了一下，她轻轻地点头，“嗯，下次一定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