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刻钟饭菜便已上席,显然是早有准备,墨绾更加认定,筵无好筵。
经过墨绾之前的表现,更重要的是南宫萧的警告,墨家众人不再敢明目张胆地不敬。效果已达到,墨绾心情稍霁,对身边人装模作样落在自己碗里的菜品也欣然接受。
开席,刨除那些场面话的时间,墨绾还没吃到半刻钟,远远的就见一人一袭紫衫丰神俊朗正朝这边走来。墨绾咽下嘴里的食物,瞟了眼墨嫣儿,有些头疼。
那人走近些,墨文远首先站起,作揖道:“太子殿下光临,墨家蓬荜生辉啊。殿下吃个便饭?”
南宫宸目光隐晦地扫过南宫萧,点了点头。
墨嫣儿身边的一把椅子一直空着,原来有此玄机。太子欣然落座,碗筷很快添上,午宴似乎其乐融融地继续。
墨绾没了吃饭的兴致,干脆端着清茶,靠着椅背,斜眼瞧着身边两人你侬我侬,一边等着太子出招。
果不其然,没过多会,太子装不下去开口道:“萧王叔,你大婚匆忙,本王没来得及祝贺,今日以茶代酒,先恭贺萧王叔与墨大小姐大婚。”
南宫萧放下筷子,却不急着端起茶杯。太子悬在半空的手一僵,见南宫萧没有完全无视,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却不料,待南宫萧慢条细理地嚼完了口中之物,端起茶水自顾自地涮了涮口,又放下。
姿态优雅地吐了水,南宫萧这才抬眼,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却道:“宸儿,你该叫皇婶的。”
太子一哽,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权衡之下,手一抬,自己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然后要面对的问题便是……皇婶?
让他称呼比自己大不了俩月的南宫萧为皇叔,已使他觉得难堪,这下再需称呼比自己还小些的墨绾为皇嫂,实在难为。
更何况他自认清楚嫣儿的嫡姐是个什么货色,更认定心气极高的萧王不会对她上心,什么皇嫂,无非是来膈应他的。
憋屈更甚一筹的是,他只能被迫接受。他不明白他英明神武的父皇为何对南宫萧忌惮如斯,要求他不能与其撕破脸皮。
“皇嫂,是本王冒失了,再敬一杯。”太子扯出笑容,演技却不到家,心思稍微活络的便能看出其中深切的不愿。
好在,墨绾没有拿乔,端起茶碗拱了供手,小嘬一口又放下。
太子舒了一口气,目光又转南宫萧,话锋一转问道:“萧王叔,本王有一事不明。萧王叔你武功之深厚,楚京鲜有敌手,那日是何人,有本事伤了皇叔您?”
南宫萧低垂着眉,敛去一切情绪,坐在他最近的墨绾,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墨绾说不清楚,也许是因为他指肚拂过茶杯轻微的声响?
楚人自诩正派,向来耻于与毒师为伍,毒术在南楚发展很滞后。能用古禹蛇毒伤了南宫萧的人,无论毒术还是武功,都列数上层,这样的人物南楚的环境应该无法生产。
不是南楚人。
墨绾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夜无极,那个毒术惊艳的男人,凭借着这具身子的直觉,她能感知到他也不是南楚人。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夜无极就是当日刺客,他武功弱了些,而且与南宫萧旧识。以墨绾的眼光自然看的出,昨夜南宫萧并没有真的想杀那男人。
那刺客会是谁?
他国皇室豢养的杀手么?然各国实力相当,南楚没有如此人物,派出去的细作也没有相应反馈。
如夜无极般的江湖人士么?南宫萧虽是名震六国,但手上一直没落的实权,若说寻仇也不甚得当。
墨绾思考着,愈发预感南宫萧的底还很深,她,或者说全楚京,所知的都太片面。
想到这一层,墨绾想收起思虑,又不由自主的想往深了探索,这是从未发生过的,好在,南宫萧终于开口将她注意力引了去。
“意外。”
好在墨绾口中无物,不至于喷出来失了风度。南宫萧酝酿了这么久,居然就憋出来两个字?
比起墨绾及众人想笑不敢笑,太子此刻郁闷的无以复加。
萧王遇刺,据说还伤得严重,多的是人想借此羞辱一番,可之后萧王一直待在王府养伤,连娶王妃都不消出门,可等急了一干人。太子好不容易取了先机,却被简简单单两字唬弄了去。
关键是,这个回答挑不出错误,太过理所应当。
太子不死心,继续问道:“那萧王叔可抓住的那刺客?”
南宫萧抬了抬眼,反问道:“这不是大理寺的活儿?本王正准备因此事找皇上呢,怎的卷宗送到大理寺整整七日了,连个音讯都没有?”
南宫萧语气清淡,言语间却实带锋芒。太子正想呛回去,突然忆起父王的叮嘱,话生生吞了回去。
几番交锋,高下立判。
对于太子这种段位的发难,墨绾实在提不起太多兴趣,私底下轻生安慰着墨嫣儿。
墨嫣儿怎能看不出太子今日来墨府,看她是假,为难萧王是真,一时间心里堵得慌,想到自己挑选衣服挑了半日,愈发觉得不值。
“太子是日后的皇,掌管着大陆四分之一的疆界,眼里自己不能只有些儿女情长。什么,太子与王爷的关系?那是他们男人的事,咱们做妻子的,不该过问的不要过问。”
墨绾随意敷衍着墨绾,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东宫里通房都有好几位了,还指望这这位太子爷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