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雪，你是不是爱上你的少主了？”余青离慢悠悠地说着，随手拾起一块石子，轻轻用力掷入水中，看着水面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流雪却突然警觉起来，防备似的转头看着余青离。

“你别草木皆兵，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余青离无奈一笑，恋爱中的女人终是太敏感了。

“……小姐别取笑流雪了，流雪只是丫头，不敢肖想少主。”流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能自己先乱了方寸。

“流雪如此美人，不必妄自菲薄。”余青离知道这个流雪对自己有敌意，她虽谈不上无辜，但若真被她算计什么也真是无妄之灾。

“流雪不敢。”

“……”余青离不知该说什么，似乎只会越描越黑，叹了口气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但流雪却并不这样认为，她把余青离的沉默当成无声的警告，心里不由暗暗盘算起来。

“小姐若有吩咐，可用‘绕梁’唤流雪，流雪先告退了。”

“嗯，好。”余青离抬头，回以微笑。看着流雪娉婷的身姿渐渐远去，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想不通便不想了，有些事情不是想透彻了就不会发生，顺其自然。余青离重新坐回那块石头上，看着夕阳的光芒染红那些袅娜的雾气。

良久良久，余青离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余晖洒在她的发上，肩膀上，仿佛要与那片天地融为一体。当墨歌回来的时候，他看到的便是那样一幅场景。

墨歌心里突然有种强烈的感受，仿佛余青离就要化入那片血红里，离他而去。他急忙冲上前，从背后抱住她，紧紧的不敢松手。

余青离突然被抱个严实，吓了一跳，刚要挣开，却听到背后似是呜咽的声响，背僵了一下。“墨歌……你怎么了？”

“……”墨歌不语，只是将怀抱紧了紧，头深深埋入余青离的颈窝。

余青离抬起右手，覆上墨歌交错在她身前的双手，轻轻问道：“墨歌？”

墨歌这才抬头，绕到余青离身前，蹲了下来，布满血丝的眼睛闪着疲惫和不甘，就那样静静看着她。

余青离双手搭上他的肩膀，低头询问：“墨歌，发生了什么？”

“青离，不要离开我。”墨歌恳求的眼神看着她。

“墨歌？”

“青离，杀了祁英然之后，记得回来找我。”

“你都知道了啊。你看，我果然还是要回去的。”

“对不起，青离，我食言了，没能保护好你。”

“墨歌，不是你的错，该我面对的逃也逃不了。”

“青离……”

“好了，起来吧，等你等得肚子都饿死了，你要再不回来我就先吃了。”

“……”墨歌宠溺地笑了起来，牵起余青离的手往“凤起居”走去。

这一切却都被一双眼睛看着。流雪暗暗握紧双手，她绝不甘心，她不要再漫无结果地等待下去。

入夜。

“你不是说她很快便会离开的吗？”一女子愤恨地问道。

“没错，再过几天她便会自动消失了。”男子慵懒地回答着。

“好。这是你要的血。”女子递上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盛着小半瓶的红色液体。

“你怎么做到的？她会让你近身吗？”男子笑着接过瓶子。

“的确不好拿，但是‘血娘子'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随手划点小伤口，再稍加一点料，她便会无知无觉地睡死过去，那时候还不是随我取血也不会被发现？”女子骄傲地说着。

“‘血娘子’果然厉害。”

“你不必奉承我，我只要那个女人消失。”

凤起居内室。

“青离，可以陪我一起睡吗？”

“墨歌，这……”余青离为难。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是想拥着你入睡，我怕你离开。”

“墨歌，不要这样，我现在不会走的。”说着，余青离便要起身。

墨歌不容她拒绝，直接打横抱起她，放到床上，再欺身上前。

“墨歌，别这样，松开我。”余青离吓了一跳，慌乱得挣扎起来。

“青离，别动。”墨歌钳住余青离的双手，轻轻说道。

“……”余青离惊恐地看着他，不敢发出一言。

墨歌就那样在余青离上方静静地看着她慌乱失措，心里却也明亮如镜。他惨淡一笑，在余青离额头落下一吻，松开双手，侧躺在她身边，闭上了受伤的眼，喃喃道：“就这样，一会就好。”

余青离安静下来，不敢看墨歌，一点点往里侧缩过去。墨歌发觉，一把将她卷入怀中，“别跑。”

余青离吓得不敢动，头埋在墨歌胸前，僵住身子，紧闭双眼。墨歌却只轻声一笑，没有更多动作。

慢慢地，余青离也放松下来，大着胆子抬头看了看墨歌，发现他已安然入睡。他似乎很疲惫，睡得很沉，嘴角却不自觉地挂着笑意。余青离悄悄转动手臂，一点点从他的怀里爬出来，不敢惊醒他。

当终于脚踏实地之时，余青离悄悄呼了一口气，回身看看墨歌，他还静静地睡在那里，她这才蹑手蹑脚悄声出门。屋内的墨歌却在门关上的刹那睁开了眼，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怔怔地看着空了的怀抱，再次闭上了眼。

第二日，两人依旧轻松相对，仿似昨晚之事没有发生过。恬恬淡淡，这样子过了几日，终于到了余青离要离开的时候了。

“青离，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永远不会改变，记得回来找我。”墨歌抬手理了理余青离被封吹乱的碎发，轻声叮嘱道。

“墨歌，谢谢你。你的好，我永远都会记得的。”余青离不能许诺什么，能给的只有感谢。

墨歌听出话外之意，只有一笑置之，他终究无力回天。

“流雪，好好照顾你的少主。”余青离不忍看墨歌的黯然，转而对流雪说道。这个女子其实是可以给墨歌好的未来的吧。

“流雪会的，小姐也要保重。”流雪心内并不欢喜，因为她的少主那天回来之后，再没有正眼看过她。

“墨歌，不要总是去追逐虚无缥缈的东西，没有尽头，那样太累。”余青离轻声叹息，“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

“别说了，我送你出去吧。”墨歌不想再听，兀自环住余青离的腰，飞身带她离开驭龙渊。

流雪目送她的少主远去，念叨着：“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久久没有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