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离靠坐在床上,手里把玩着那枚锋利的“绕梁”。阳光洒泄下来,手指转动之间,那银色光辉耀眼夺目。她不由眯了眯眼,食指与中指夹住“绕梁”,嘴角一笑,手腕一用力,那枚叶子状的物什便飞到了窗外,径直落入那片荷花池中。
余青离却依旧不为所动,兀自躺了下来,松了一口气,安心地阖上了眼。
因为,那枚“绕梁”被人淬了一种叫做“同心劫”的毒。施毒者以自己的血为引子,与被施毒者的血液相融,被施毒者的掌心会出现一颗如血般鲜红的类似朱砂痣的小圆点。两人的生命自此同步,即患难相共,同生共死。但是余青离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掌心并没有变化,难道是她认错了毒?
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再留着那枚物什了,她不能确定这毒是真是假,亦不知道是谁下的。总之,这里的人都不可信。
有间客栈。
“墨歌,你救不了青离的,这劫难是她命中注定的,放弃吧。”萧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恳劝道。
“我不信命,我不相信宿命……我不信。”墨歌一遍遍强调。
“墨歌!”萧霄不由加重语气。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救不救得了?”语罢,墨歌挥拳上前,欲夺过萧霄手中的布帛。
萧霄左手将布帛收入掌心握紧,右手招架住墨歌的攻势。墨歌虚晃一招,右手去劫萧霄手中的布帛。萧霄蓦地一滞,左右手迅速交换,以身体去接住墨歌凌厉的一掌。墨歌眉峰一紧,急急收回掌风,飞离萧霄,恼怒地看着他,“师父,你……”
萧霄无奈,“墨歌,师父真的不能应允你。”
“那你要青离怎么办?她是最无辜的,她不该被卷入这些利益斗争中去。”
“当她能够修炼清风心经的那一刻开始,今日的这一切就已经在等着她了。她自己也明白,你又为何看不清呢?”
“杀祁英然的代价是什么?她,会死吗?”
“有了九转玄丹,她便不会死。”这时,突然响起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萧霄和墨歌齐齐看向声音的发源地,看见一身青衫的司空修正讪笑着向他们走来。
“九转玄丹?司空闲给你的?”萧霄试探着开口。
司空修清秀的眉头微微一皱,“我爷爷曾经好歹是你的恩师,你怎可直呼他老人家的名讳?”
“哼,论起如今这一切恶果的罪魁祸首便是他了。”
“此话怎讲?”司空修饶有兴趣地问道。
“当年若不是他将当时旭宗的圣女也就是他的师妹嫁给风剑门掌门风不语,让老死不相往来的旭宗和风剑门又有了联系,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一切?”
“如此说来,倒也不差。”司空修慢慢玩味,继续说道:“所以,他现在才献出了当今天下唯一的一颗九转玄丹来了结这一切。”
“师父,这九转玄丹到底是什么,真的可以救青离吗?”墨歌只关心青离的安危,急切地插嘴问道。
“的确可以保住她的性命,但是……”萧霄不忍开口。
“但是什么?”墨歌似乎能感受到那欲言又止的意味,他不敢让希望再次落空。
司空修不痛不痒地在一旁开口,“但是她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九转玄丹会取走她珍视的任何一件东西,除却性命。”
“会……取走什么?”墨歌一字一顿地问道。
“也许是智,也许是情,又或者是容貌。谁知道呢?”司空修一派事不关已的轻松样。
“你……混蛋!”看着司空修一副漠然看好戏的模样,墨歌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他。
“你不能杀了我,因为她的命,目前还在我手上。”司空修诡异一笑。
“什么意思?”墨歌握拳,隐忍着不冲上前。
“我在她身上下了,同、心、劫。”
“你……”墨歌牢牢控制住自己的拳头,以致手背上青筋突起。
司空修抹去之前的事不关已心不在焉的语气,正经地说道,“不冲动才是你现在要做的,把她带回来完成她的使命吧。”
“……”墨歌紧紧咬牙,沉默不语。
驭龙渊。
余青离一觉好梦醒来,天色已近黄昏。起身出门,整个驭龙渊依旧安安静静,她好奇地看着周围弥漫的雾气,情不自禁地想往里走去。
“小姐,请别再往前走了,那里布满了瘴气。”流雪及时出现,叫停了余青离的脚步。
余青离回头疑惑地看着她,“那里面都是什么?”
“驭龙渊深不见底,每个权力中心之间都隔着危险的瘴气森林。少主喜静,且未娶妻,是以这‘凤起居'的下人只有我和回风二人。”
“哦?那流雪是如何能伺候少主的?”余青离往回走去,一边问道。
“五年前,少主刚刚回到驭龙渊,那时他还没有成为少主,而流雪也是在那时被带到驭龙渊。”流雪回忆着,嘴角一直带着笑。余青离心里已经了然。
流雪继续说道,“当时的少主还只有十五岁,我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初次被带到陌生的地方,十分害怕,东张西望想着逃出去的时候,恰好对上一双含情的黑眸,他的眼里带笑,我突然便不害怕了。他向我走来,毫不介意地牵起我肮脏的手,将我带回他住的地方。”
“然后呢?”余青离坐在石块上,舒服地闭上眼,饶有兴致地听着这个窈窕美人的玲珑心事。
“他待我很好,没有让我做粗活,反而让丫环伺候我。我不敢,以为他在考验我,哭着跪着对他说,我什么都愿意做。他温柔地扶起我,笑着说,‘别怕,你身子尚弱,多躺些比较好。'我听着,忘记了哭泣,扑进他怀里,心里暗暗发誓,我要永远伺候这个人。”流雪从回忆里抽出来,看到余青离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不由诧异,她以为她会嫉妒的。
余青离等了一会,听流雪没再出声,疑惑着睁开眼睛,“怎么不说下去了?”
流雪没有任何表示,看着满塘荷花,继续说着,“我恳求他,将回风一起带过来,他也同意了。回风当初发烧严重,我恳求他请医,他也同意了。”说着,流雪侧头看了看余青离,对方却依旧享受地闭着眼,她接着说了下去,“我说我想以身相许,他也同意了。”
说着这句话时,流雪一直盯着余青离,果然看到她在听到这句话时,身体蓦地怔了一下。流雪心里窃喜,面上平静地看着慢慢睁开眼睛的余青离。
“原来墨歌挺风流的嘛。”余青离自言自语着。
流雪侧过身,假作欣赏荷花,得意地笑着。她不允许任何人抢走她心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