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外面,为何不敲门?”祁书白依旧淡雅如菊,气质清脱。
余青离陡然发觉自己每次面对祁书白都会变得如此畏畏缩缩,真的是卑微到了尘土中去,还满心期盼能开出一朵花来。“因为太在乎太脆弱所以太谨慎太小心,如果你能给我勇气给我力量,我便不会也不必这样。”余青离直言不讳。
“如此,便是我的错。进来吧。”祁书白转身留给余青离一个仿若翩然尘世的背影。
余青离怔怔地看着,心弦似乎被什么触动。继而,在祁书白的一个淡然的眼神下回过神来,尾随入内,径自坐在一个舒服的位置上。
“姑娘所为何事?”祁书白淡淡问道。
“你又用这样陌生的口气对我说话,我就这么招你嫌恶?”
“我素来如此,你不必在意。”
“这可和我之前认识的你大不一样。为什么才分开一个月,你又戴上了一个我不曾见过的面具呢?我真想把它撕烂,看看你的真面目。”
祁书白没有回应她的挑衅,而是说道:“我们一次了断,我不希望再看见你出现在这里。”
“我就这么不受你待见?”余青离觉得一切都变了味,都超出了她的控制,令她措手无法。
“我已表明我的态度,你呢?”祁书白还是那样冷硬无情。
“我也早就说过我的态度,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便不会放弃。”
祁书白竟嗤笑一声,“我的心,你如何得知?”
“你的心我已确定,我们不谈这个。你只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赶我走?”其实,余青离心里越来越没有把握,她的笃定被祁书白的冷情消磨得几近支离破碎。
“我是你口中的祸患。”
“我也说过我不怕。”
“你不怕?”祁书白停顿一下,看着余青离认真地点头,缓缓说道,“可是我怕。”
“我是你的负担?”
“你还不能成为我的负担,而我更不会允许自己有这样的负担。”
“你一定要逃避面对我吗?”
“我并不需要逃避。”
“你要否认一切?”
“所有一切都是莫须有的。”
“全部都是我的臆想?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现在又为何如此冷情?”
“余姑娘,你如此咄咄逼人是何意?又是以何立场来诘问我?”
面对祁书白的质问,余青离只觉得自己可笑而可怜,上辈子一定做了什么错事对不起眼前这个人,今生才这样任他羞辱。的确,自始至终,都是自己在倒贴,余青离依旧没能怪他,也没有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转而问道,“你父亲那样对你,你不恨吗?”
“你都知道什么?”祁书白的语调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不再像之前那样生硬。
“子瑜告诉我的。”
“子瑜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将她搅和进来。”祁书白的语气开始夹带着些许名叫愤怒的情绪。
“我……”余青离不知道他竟然也会有怒点。
“我不希望她出事……”祁书白停顿了一下,意外地加上了解释之词,“她是我全部阴暗人生唯一的一束明亮。”
“我也可以。”余青离一时口快说了这话,弄得她只想抽自己巴掌。
“你的出现只会让原本的一切被打乱。”果然,依旧是无情的驳词。
他一遍一遍地针对自己,口气如此之重,余青离黯然,“对不起。”
“道歉何用?只盼你以后不要再出现。”他说着这样残忍的话,容颜却依旧清绝。
余青离知道到如今自己已经败得一塌糊涂,毫无反击能力,还能如何?“我无法想象当初那样对着我温润抿笑的你现在竟如此残忍无情。你是在逼我离开吗?”
祁书白仁慈了一次,没有回话。
果然,去喜欢这样一个充满着矛盾的魅力的存在必定是件辛苦的事,还好自己明白过来了。余青离最后挣扎,想挽回自己那残破不堪的自尊,“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考虑,就算是为我好,但你的方式却比那未知的危险先伤害到了我。我讨厌你以各种莫须有的苦衷来践踏我的心。你不会看见我自怨自艾,我也不会再这样任由自己堕落。爱情不是我余青离人生的全部。还有你必须知道,你不该如此自作主张。希望你是真的如你表现的那般无情,那么你便不会后悔。”
看着祁书白有些动容,有些迟疑,但终究归于平静。余青离了然,轻笑出声,为自己鼓气,“祁书白,今天我走了,也会带走对你的一厢情愿。你不必再费神地想如何赶走我了。”
当爱情不再同步,不如潇洒抛之。更何况,这还只是单方的相思。
余青离一步一步地迈出了小楼,却没有得到一丝轻松,果然她还是没有自己想像的那般洒脱。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任性,但她的骄傲也无法容忍她对爱情的卑微。不管如何,总要痛的。长痛不如短痛,说的不错。
余青离穿过竹林,没有去找祁子瑜告别,匆匆离开了。
而祁英然却看到了她离开的背影。他本就怀疑那天出现在“拂了楼”的女子。那个地方向来没有下人敢进去,子瑜又怎会不知书儿的习惯为他找了个丫鬟?果然,这个女子非同一般。而且这个人让他觉得很特别,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哪里特殊。
祁英然已经五年多没有练封魔剑法了,如今却又再次回到了那个练功密室。他只是在见了那个女子后有些恍惚,感觉她很熟悉。他静静地坐在石床上,回想在这件密室里发生过的一切。
书儿一次次地被自己打伤,而细儿虽然不愿,却依旧一次次地为自己救治。对,细儿,那个女子的感觉和细儿如此相似,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必须再见见她。
而余青离一路回去,走进客栈房间,脱卸满身疲惫于睡觉之中。她想暂时忘记这些让她难过的事。
墨歌回来的时候,看见余青离窝在床上安睡,眉头却一直皱着,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墨歌微凉的指尖触上她的眉头,轻柔地抚去她的伤与愁。
余青离睡得很浅,很不踏实,一感觉额头有什么东西扫过便醒了过来,“墨歌。”
“嗯,怎么这么早就睡了,吃过晚饭了吗?”
“没。”
“就知道你不会照顾自己,好好躺着,我给你端进来。”
“墨歌,你真好。”余青离感到丝丝暖流汇入心田,让之前干涸龟裂的心房重新有了生气。
墨歌回眸一笑,转身出门,留着余青离在那花痴他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