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离下意识地冲进屋内，只见祁书白跌倒在地上，脸色看起来很痛苦，而身体却匍匐着使劲往一个方向挪去。

“你要拿什么，我帮你。”余青离连忙走过去，扶他起来。

“药。”祁书白艰难地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

余青离看着那修长的手，此时是如此苍白无力。顺着他指的方向，她看到那里有一锅熬好的药汤。她将祁书白安置在躺椅上，便起身去拿药。

当余青离端着一碗热乎乎的药来到祁书白身前时，发现他已经痛晕了过去。

“祁书白，醒醒，祁书白……”余青离用力地推他，他却毫无响应。“喂，药拿来了，快起来喝啊。”不管余青离怎么叫，他始终没有睁开眼。

余青离来不及多想，粗鲁地将他的嘴掰开，把汤药一点点地灌了进去。这场景有些熟悉，好像先前有人对她这样做过，却是不一样的温柔。余青离终究没想起来那个让她恐惧、抵触的夜晚。擦掉祁书白嘴边和衣领上残留的药汁，余青离静静地看了他许久，而他依旧没有醒来的征兆。

终于，余青离缓缓抬起手，不自觉地抚上他因疼痛而紧皱的眉头，他的眉应是舒展而飘逸的。抚上他此刻紧闭的眸子，他的眸应是如星辰般璀璨的。抚上他青白龟裂的唇，他的唇应是温热红润的。一月不见，不，才一天不见，他竟苍白憔悴成这样。

他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可是她没有办法。

这应该就是祁书白曾经提到过的宿疾吧。此刻的余青离强烈感到自己的无力和无能。如果她会医，也许就能帮他。如果她会武，也许就能帮他。可是她什么都不会。

余青离感到他的身体泛着寒意，甚至深入骨髓，不由紧紧抱住他那此刻看起来无比单薄的身躯，不知不觉竟无声泪流。

“咳咳。”良久，耳边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你终于醒了！吓死人了。”余青离开心得不能自抑，抓住祁书白的手臂又哭又笑。

“你来这做什么？”语气略带不满。

“我……”余青离悄悄抹掉脸上的泪痕，立即站起身来，“我迷路了，现在就离开。”说罢便要夺门而出。

“等一下。”祁书白从躺椅上起身，走到余青离跟前，低头看着她稍显红肿的眼，苍白的唇轻轻吐出“多谢”二字。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而已，我要走了。”余青离打哈哈地一句带过，不再理会祁书白，一下冲进黑暗中。

余青离逃入竹林里，蹲坐下来，慢慢平复自己的情绪。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哭？为什么那么紧张而不知所措？自己的情感是不是太猛烈了些？

没有得到像样的答案，却也冷静了下来。之后，余青离便循着来路打算回去。

谁知刚来到山庄后院，便听到一阵打斗声。余青离连忙藏匿起来，暗暗观察。

这是两个蒙面人，模模糊糊之间，依稀可辨两人武器分别是刀和剑。而且那刀的样子看起来还有些眼熟。余青离仔细一回想，这不就是墨歌背后背着的云斩刀吗？他怎么在这，还和另一个黑衣人打起来了？

“阁下是……？”

“无名小卒。”

打着斗着，两人竟然分站两端聊起天了。此时，余青离更加确认后者就是墨歌。

“想必你就是白云斩吧。不打不相识，在下旭宗青霜剑，司空修。”

“白云斩墨歌。”

嘿，怎么自报名号交起朋友来了？余青离纳闷了，既然没了危险，她打算出去找墨歌，回去一路也好有保障。

“墨歌。”余青离站了起来。

“青离？”墨歌循声看去，虽无月光，但凭自己的眼力也能辨认眼前这个女子就是那个不让人省心的余青离。

“你们怎么在这打起来了？”余青离边说边朝墨歌走去。

“青离，我还没问你怎么到这来了呢？”

“墨兄，这位是？”旁边那位也不甘寂寞，问道。

“哦，我叫余青离。初次见面，幸会幸会。”余青离笑着对司空修略略拱手。

“在下司空修，姑娘幸会。”

“跟我回去。”墨歌一把揪住余青离，便飞身离开，给犹站在院中的人留了一句话，“司空修，下次再找你算账。”

“喂，放我下去。”余青离挣扎，无果。

“墨歌！你听见没？”回答她的是墨歌愈加迅疾的轻功步伐。

“那墨歌，我问你，刚刚那个书生样的秀气男人是谁啊？”

“他可不是书生。”这次墨歌终于回答她了，忽略他阴阳怪气的语气。

但之后依旧不发一言，一路飞奔。

回到客栈房间，墨歌一把将余青离扔在床上。

“呜，痛。你在生什么气啊？”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大半夜跑出去，最近很危险你不知道吗？”

“因为你对我有所隐瞒，我才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余青离一脸理所当然。

“青离！”墨歌渐渐露出为难之色，“我是有难言之隐。可是……”

“诶，我可没要求你告诉我。罢了，反正我现在也没兴趣知道了。”师父当初也是这么搪塞我的，我便信了。结果呢？虽然不怪师父，但是心里还是本能地会害怕。只是这些话，余青离没有对墨歌说出口。

“我说过我便是死，也不会让你死，相信我。”墨歌一再许诺。

“我不要这么沉重的承诺，于我而言是负担。”为什么要说这么伤人的话，余青离自己也无法解释。只是脑海里不由地浮现祁书白的脸，让自己思绪一片混乱。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做你要做的事。你并不用对我解释和负责。而我也要去做我自己的事了。”为何自己又和墨歌较起劲来了？

“你要去哪？”

“你离开，或者我离开。”语气轻快而决绝。

“你……我离开！”墨歌看了余青离一眼后，转身离开。

待墨歌一走，余青离便瘫软在床。虽没了他，自己的安全难以保障，但是她也不想因为这个留住他，然后利用他。当她看到祁书白倒在那里昏迷不醒时，那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昭示着她的内心。既然已经清明，那她的选择便也是简单纯粹的。她不要耽误其他人，她要去找祁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