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源醒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是被饿醒的,桌上的泡面已经成了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狼吞虎咽的吃下去,也没吃出什么味道。吃完后,打开电脑,把所有可能有吴小艾消息的东西都打开,QQ、MSN、邮箱......然后表情呆滞的盯着屏幕......
谷大华故作邪恶的盯着吴小艾,吴小艾突然流出了眼泪,不知道是想博得谷大华的同情,还是在祭奠她毁掉的刘源的爱情。
“我住一个星期,等我找好了工作和房子就搬走,求求你了。我可以给你做家务,买菜做饭,给你房租。求求你了。”吴小艾用泪眼看着谷大华。谷大华本以为吴小艾会厚着脸皮得跟他对峙一下,可当吴小艾拿出眼泪这一女人最有效的武器的时候,谷大华反而无言以对。心软了一下,想着:“我一个大男人,把一个女人撵出去,好像不太爷们儿。唉,算了,就这样吧,让她暂住一下。”谷大华无奈的说:“就一个星期,赶快找房子。”说着扭头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又说:“别乱动我的东西。”吴小艾擦了擦眼泪说:“好。”目送着谷大华走了出去。吴小艾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躺在了床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确定短信发送成功,然后微微笑了一笑,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吴小艾早早起床化了淡妆,换了衣服,阳光明媚的出了门。谷大华在房间里听到她出门了,心想还行,看来是出去找工作和房子了,祈祷她快点儿找到工作和住处,然后走人。谷大华接着睡觉。
吴小艾出了门,打车到了市里的购物广场,先到附近银行去取了些钱,然后走进一家咖啡馆,点了一杯咖啡和一碟小点心,悠然自得的听着咖啡馆里靡靡的音乐......
刘源到了杂志社已经是下午了,按照惯例,第一件事是被主编叫到办公室吼了一顿。而按照惯例,接下来刘源应该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工作。但今天不同的是,刘源默默的听完主编的训斥之后,递上了辞职申请,这一举动倒把主编给噎了一下。辞职申请是刘源在家里写好的,就在他努力的在网上找寻吴小艾的消息的时候写的。他把辞职申请放在主编桌子上,向愣住的主编弯了一下腰,算是鞠了一躬,然后走出办公室,到自己的座位上把东西收了一个小箱子,起身离开,身后的胖大姐惊讶的拉住刘源说:“小刘真的要走啊?别啊,咱们做同事多好啊,同事们都很欣赏你呢。”刘源回头看了看那张胖胖的虚伪的脸,轻蔑的笑了一下,没回话,扭头走向门口,身后又传来了胖大姐的声音:“切,对他来说啊,走人是迟早的事儿。他那位置有那么大的阳光,我要跟主编申请换个位置,哈哈!”
无论在哪个群体里,都有那么几种人,一种是从始至终只做事不说话的,对上司来说,这种员工放心,给他布置任务绝对踏实,但是不能委以重任,给他升迁更是想都别想。第二种是一边做事一边说话的,这一类人对职场游戏规则轻车熟路,属于边缘员工,恨人有笑人无。不出错也不出成绩,没有重任省得操心,也没有错不会被辞退,领位对这一类员工一般都是得过且过。第三种是只说话不做事的,这一类人一般多见于不知天高地厚的菜鸟或者是混迹职场多年的老鸟,这类人的职场方向很模糊,发展完全取决于领位的各人喜好,或许会被平遥之上,或许会被闲置等死。很明显刘源在工作中,属于第一种,而胖大姐属于第二种。
刘源出了杂志社,走到路边,把箱子放在地上,拿出手机,有一次拨了吴小艾的号码,还是关机状态,无奈的把手机扔到了地上的箱子里。抬头看了看天,深秋的阳光很暖和,而刘源却打了个哆嗦。低头看了看表,琢磨了一下,慢慢的在路上走着。
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刘源有些累了,在一个公交站的旁边找了个供路人休息的木椅,把抱着的箱子丢在旁边,坐着,想着吴小艾,想着接下来该做点什么。这时候,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从脚边的纸箱里翻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翻,拨了一个电话,“喂...恩...我是刘源...我没在社里....恩...你说的那事儿,我试试吧...行...你方便吗...好吧,我现在有空...我去找你吧......”刘源挂了电话,叹了一声,点了一根烟,茫然的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各式各样的人。刚才他的电话是打给胡飞的,一个一直让刘源很不屑于与之为伍的朋友,他也是个文人,但用刘源的话来说,他是个“低俗”的文人,因为胡飞是个写作枪手,手下有十几个人,干的就是代写论文、稿件、小说、剧本等等等等,他一直想让介绍刘源去做代写,价钱也给的不低。刘源以前对这种做枪手的事儿不屑于顾,并且固执的认为做枪手是在玷污文人的灵魂,欺骗读者的感情。但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酸腐气的面子了,毕竟,自己现在丢了饭碗,得找饭辙啊。刘源使劲揉了揉眼睛,心里想:“去***,活下去最重要。”
想到这个,刘源起身,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在车子起步的一刹那,他的眼睛扫到斜对面的一个咖啡馆,里面靠窗户的位置坐着一个很熟悉的女子,刘源赶忙打开车窗,使劲的探出头去,发现那个女子的侧脸像极了吴小艾,可安逸得意的神情是吴小艾以前很少有的,而且出现的场景也不对啊,吴小艾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没进过这种地方,她还不止一次的对刘源说什么咖啡馆啦电影院啦KTV啦都是有钱有闲的人才去的地方,我们要努力工作,攒钱,平凡的生活很开心什么什么的,那勤俭持家的态度还一直被刘源称赞。他一直探头看着,直到出租车拐了个弯,他才回过神来,脸上满是阴郁。
咖啡馆里的正是吴小艾,她今天的精心打扮和选的咖啡馆的位置都是为了刘源计划过的。她知道每天刘源下班的时候会从杂志社的楼里出来,然后右转,走一段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然后在街边的公交站坐公共汽车回家,而公交站的斜对面正是那个小咖啡馆。吴小艾的计划是自己如果直接去找刘源谈,会刺激到刘源,因为她知道这一年多的时间,刘源是百分之百真心对待她的,而且她也一度觉得就和刘源把波澜不惊的日子过下去,但当她遇到谷大华的时候,谷大华的挥洒自如的生活和钱包让吴小艾心里的梦又燃烧起来,她决心顺从自己的梦,要做一个吃喝不愁,以遛狗和刷卡为生的女人。她不想主动去告诉刘源,于是设计一个场景,让刘源主动来找到她,这样,比起自己主动找刘源要更有利于自己控制局面。可她用余光看着刘源走过来,坐在木椅上,打电话,叫出租走了之后,吴小艾心里很落寞,一是因为落寞自己的计划落空,而是担心因为自己的不辞而别而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因为她了解刘源表面上随遇而安而骨子里有些极端的性格。
看着刘源坐车走了之后,吴小艾又自己无聊的坐了半个小时,有些失望的走出了咖啡馆,走进旁边一家超市,准备买些菜和食物,毕竟她对谷大华许诺了做饭做卫生,这样可以让谷大华更容易接受她,而且自己在一个星期之后,也可以找到理由继续留在谷大华家里。虽然物质相对于精神对她来说更重要,但她不想通过低贱来博得谷大华的喜欢,因为她看得出来,谷大华虽然纨绔不羁,但不是随便的人,自己主动贴得太紧反而会让谷大华反感乃至厌恶,她要用真诚来慢慢渗透到谷大华的生活里。想到这里,她又不落寞了。
刘源坐的出租车拐进了一个巷子里,刘源老远就看到胡飞在等着他,身上披着一件灰色的夹克,脚上居然穿着一双人字拖,抽着烟蹲在路边。说实话,要放在平时,刘源即使路上碰到胡飞,都会绕道走,可现在还要靠这种人来挣生活费,刘源想到这里,心里一颤。
车停稳,胡飞把烟头扔掉,还不忘用那破人字拖碾了碾,拍拍裤子上的烟灰,殷勤的跑过来,帮刘源打开车门,把刘源拉下车,顺手递给司机五十块钱,笑着说:“师傅辛苦了,把我的财神爷送来,不用找了。”关上车门,一把搂住刘源的肩膀,高兴的说:“大编辑,怎么突然想起来我这不上台面的地方看看?”刘源勉强从脸上挤出一点笑容以示礼貌,抬手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说:“是啊,一直还没来过你工作的地方,今天没事就来看看,说不定以后能合作。”一听这话,胡飞乐的鼻涕泡都出来了,伸手一指不远处的地方,说:“喏!那就是兄弟我的公司!”刘源顺着胡飞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破旧的小楼,门扣听着几两电动车,有几个小孩蹲在地上玩泥巴,小楼的一层是个门面,里面摆着草帽、拖鞋、扫把、电线......门面上面有一块牌子,写着:惠民五金日用便利店。
“杂货铺??”刘源吃惊的转头看着胡飞说。“二楼,二楼!看都没?那不是挂着我的招牌嘛!”刘源眯了眯眼睛,重新看那栋小楼,原来二楼的一个阳台下面,挂着一块床单大小的黄色的布,上面用灰色的字写着:胡飞工作室。小楼的外观因为年久也是泛黄色,怪不得刘源刚才没看到。他有点要打退堂鼓了,又忍住了,对胡飞说:“怎么,用床单做招牌?”胡飞尴尬的抓了抓头发,说:“咳...咳...方便收拾嘛...走走走!跟我进去看看我的地盘,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的!”说着拉起刘源向那栋小楼走去。
小楼的走廊很乱,一路走过,刘源看到有杂乱堆放的杂物,有的墙角对着蜂窝煤,还有一股小孩的尿骚味儿。刘源皱了皱鼻子,跟着胡飞后面上了二楼,二楼还算干净,一层有两户,其中一门上挂着一个还算精致的牌子:胡飞工作室。刘源对胡飞说:“这牌子虽然小了点,也比外面那床单体面。”胡飞一边按门铃,一边转头对刘源嘻嘻哈哈的说:“嘿嘿,哈哈!你这写字楼里呆惯的大编辑肯定是看不上我们这种小作坊的。”说着话,门开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打开门,对胡飞说:“胡总,您回来啦,有几个单子需要您看一下。”说着把胡飞和刘源让进屋里,刘源问胡飞:“你女朋友?”胡飞嬉皮笑脸的说:“我可不敢祸害未成年,我助理!”这话倒让刘源有点跌眼镜,尴尬的笑了笑,跟着胡飞进了屋。进来后刘源愣住了,说实话,他看到的,让他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