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外的小树林,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闪过两道人影,在林中树梢间穿梭,一转眼,风停,林寂。约莫两丈远的两棵树上分别站立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站在较细的一棵枝丫上,枝丫却没有任何摇动,另一个人所在的枝丫稍有动摇,差别很明显。
额角有些许斜刘海的年轻公子子戏谑笑道:“这么快就不行了啊!”语毕,另一个戴斗篷的男子瞳孔放大了一下,心道:未免太失策,这人到底是谁?根本不是常人能办到。
斜刘海的公子又是轻笑:“不用猜我是谁,时候到了,我会消失的。”一袭风轻云淡的气韵弥漫,让人遥望。
斗篷下风拂起一角轻纱,情况已经很不好,他知道要马上离开,否则,不知道今天在哪儿葬身。斜刘海的公子神情悠闲地望着眼前的男子迅速消失在林中,呵,还挺能撑的嘛!
凌易用所剩不多的力气奔到林外,意识到身后的人没有追来,稍微放慢了脚步,他或许对于他这样弱地对手根本没有追的兴趣吧?想到这儿,凌易嘲讽地笑笑,笑他自己,纵横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败得这么容易。
凌易要在半个时辰后赶回殷拓那儿,不然,就会被认为出了事儿,那样的话他在殷拓那儿的信任度定会下降,可恶,我凌易定要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凌易撑着回到了殷府,并没有直接去见殷拓,他估计有十年未受过如此重的伤了。
殷拓正在作画,一幅江海山河的壮丽图景快完成,听说凌易回到了府上,却是径直去了卧室,手上的笔顿了顿,蓝色的墨迹一点,一幅壮丽的山海前功尽弃。
连凌易都失手了!到底是什么人,殷拓眉头皱起,看来需要好好斟酌,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天下无敌的凌易,今天输了!殷拓不可能没有震惊。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竟然这么厉害,还是说其中有误会…”殷拓没有多想,眼下需要的是慰问伤者,到底是十年的帮手,殷拓还不能少了他。
陈暮估计那人应该已经离开很远后才从树上飞下,收起风流自在的神色,该做正事儿了。
俯下身,在地上缓缓滑过自己的手背,手过之处,升起白色星光点点,散发出淡淡幽香,不一会儿便消失了,陈暮起身抬头望向天空,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刺得他眼睛有点疼,让他有点想流泪。
好久没这么感怀过了,陈暮发觉身后已经有人来了,赶快收起自己有些落寞的神情,悠哉转身,向着身后突现的三个人道:“这次来得挺快的嘛,你们谁先说?”
最左边的一个神情庄重的男子开口:“公子,这次苏杨城的招贤会已经在筹备了,但后来离木公子来接手,说一切就交给他了。”
陈暮默然,示意他可以走了。
接下来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一身素白的衣裳,看去可亲,露出招牌笑容:“殷拓那老头已经和秦言通信了,看来势必要合作,近来朝廷上动向还是不明,待我下一击重锤,那些墙头草就该晃不动了。”
陈暮点点头,“那些人根本微不足道,若不是重新安排人麻烦,早就让他们滚回老家去了,殷拓那边就交给你了。”
待温文尔雅的男子消失后,旁边三十左右的眉峰锐利,眼神坚毅的男子才道:“公子真要去边陲?虽说进来战事缓和,但大家不可群龙无首啊!”
陈暮摆摆手,“去是一定要去的,我是什么样的,你不清楚吗?千军万马都杀不了我的。”
听这话后,那人还想说什么,想到陈暮一向的执着,便把话又咽回肚子里了。
离木刚踏入苏杨城的城门,就看见一群人围住了一家店,但都没有喧嚷,比较安静,什么店哦?离木朝前走了几步,默念:书画斋。凑上前去,人这么多,怎么进呢?
离木大喊:“颜料到了啊,别挤别挤,小心弄脏衣服…”人群回头:一个十七八的小伙,很俊呢,抱着一桌子颜料,还全是开了盖子,调好水的,一晃就会洒出。
众人赶紧让开了一条道,离木顺利从中间过去,走入了正堂。
“哈哈,终于进来了。”离木放下桌子,刚抬头,就震在了原地,那是什么,雪天彩霞,云蒸霞蔚,大地氤氲,想忘也忘不掉的记忆,是谁,究竟是谁可以将它画出来!
肖子宇还没来得及过问离木怎么抱着颜料进来了,就被离木那喜忧不明,变换不定的表情吸引住了,他莫非也知道什么?
肖子宇:“这位兄台,有什么问题吗?看你疑惑的样子…”
“没什么,很多年来做的一个梦罢了!”
“梦?!!什么梦!?”肖子宇不知怎么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难道真有和自己一样做一个梦的人。
“罢了罢了,往事不提它,请原谅,我实在不想忆起…”
虽然有些遗憾对方不肯讲这件事,但看在对方也是个灵气逼人的人,肖子宇很想多交流一下,毕竟他是个画画的,所有有灵气的人或事物都能让他眼前一亮,大为惊叹。
离木对于这个画出他所谓梦的人有种复杂的态度,既怕交流过多,触及往事,又想多接触,一解情怀。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离木和肖子宇都处于半生不熟的状态,离木老是一进那个书画斋就触画生情,这点肖子宇早有察觉,那个梦给他很深的影响么?
苏杨城,信河一旁有很多近水的阁楼,离木买下了其中一座,从窗户正好可以望见信河桥的全貌。走到小小阳台上,离木发现风景还不错,旁边也是一座差不多的房子离木望了那所房子好久好久,门窗紧掩,除了阳台上刚刚开放的兰花,什么都看不到。
离木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那什么招贤会,明天再说吧,至于今天嘛,当然有更重要的事儿…
想他离木几曾做过溜门撬锁,闯入私宅的事,但今天却做了,目标就是旁边那所养着兰花的房子。
至于离木为何要进去呢?自是有不可告人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还不能让陈暮知道。
第二天阳光明媚,真是个适合谈心,踏青的日子,离木坐在主考官的位子上,发着呆,这么好的天气,他怎么就用来招人了…
待来应征的人陆续到齐后,离木看时间差不多了,转身飞到屋顶上,甩出一个巨大的条幅,红纸金字写着:只说三句话,内容任选。
底下的人有些议论起来了。
“三句话,怎么看出水平啊?”
“就是,就是,那要说什么呢?”
“好摸不着头脑的考题哦…”
“这还不简单么----”
……
离木把条幅挂了起来,从屋顶下来,暗叹陈暮真聪明,这样一来,他就省事儿多了嘛,用陈暮的话来说,就是谁说的合他意,那他就留谁。
最简单的事有时候最难,没有什么武林高手,政治奇才的比拼,何况陈暮就是难以匹敌的全才了,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不需要什么武林高手。
真的是苏杨城大了,什么人都有,三句话,譬如,第一句名字,第二句特长,第三句目的;也可以三句都是重复,还有很有特色的:你吃饭没?我请客,你掏钱…有些离木不喜欢的夸夸其谈,一天到晚,天下不离嘴边,满口仁义道德的人,一个字:假!
甚至还有个断袖,离木想起就浑身一阵恶寒。
“要知道考官长这么俊,我今儿就不来了,昨晚就把你绑来啃干净了!”这家伙分明就是来找美男的,冲着这儿汇集的男人多。
离木眼睛结了层厚厚的冰,对方丝毫没察觉,继续放肆地打量他,离木:不是我残忍,是我手忍不住了…
那人在眨眼间就“飞出”了大门外,好快的身手!众人惊呼,这个主考官看起来最多就二十啊,更加确信了陈暮的神秘和几乎无所不能的势力。
人都差不多散完时,门外走进一个女子,粉色的衣裳,可爱活泼,约十六七的年纪,离木精神一振,今天来这儿的女子格外少啊。
在一些人得注视下,那女孩一步步走近,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离木拆开,有文如下:风生而水起,风过而水留。从来世间,水只因风起。哪回睹得长翼落寸草?
三句话,震透了离木的心神,她怎么会知道这几句话?她是谁?
粉衣女孩温柔笑着,等着离木发问,但离木很久都没有说话,只好自己先开口:“怎么样?我可以加入吗?”
离木这才抬头:“可-------以…你怎么会知道这几句话?”
女孩依旧笑着,纯洁无邪。“不要奇怪,不久你就会明白的,离木公子请见谅,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原因。”
离木:“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是来害我们的啊?”
粉衣女孩:“你们是那么容易被伤害的吗?非要我说出梨花谷才信么?”
连这都知道,离木更加好奇,不过也只能先这样了,暮哥应该能知道她是谁。
除了一个粉衣的女孩,另一个被招纳的是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他说他叫白季,说了三个人的名字,离木当场决定就他了。那三个人是很有名的,却很少有人知道是替陈暮做事的:李烈,吴慎,铭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