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晚,又只是碧荷轩的月明亮到清贵吗?
话说那花宅的月亮同样在明亮里透着缕缕相思。
花宅是尚书方云凌送给花之卿的府邸,正红大门顶端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花宅”二字龙飞凤舞。宅内昙花馥郁,此刻本应灯火尽熄,安寝就眠。
可,花之卿却无心于眠。
房间内烛光摇曳,琴声在水晶珠帘后哀艳潺潺。
她抚琴的指尖带着缠绵,思绪随着哀艳的琴曲回到三年之前。
回到她和方无洛相爱牵手的忘忧湖畔。
“我是爱你的。——但我更爱他的权。”这是三年前花之卿对方无洛说过的话,每每她想到这里时,心总在痛。
此刻陷入回忆的花之卿,正自笑并自悔着。
泪,从眼里滑落,滴到琴弦,乱了这曲哀艳潺潺。
指尖随着泪的滑落已在微颤。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好好的弦——突断,
潺潺的音——突垮……
这首曲,在花之卿的意识里像极了她与方无洛的那段情,未完而终。
她那双美丽的凤眼如下已是怔怔红润,玉腕轻移纤指拿过琴首旁的一个锦盒,打开来看,里面放的是三年前被拒绝后碎落在地的烈红玉钗。
玉钗本是一对,这锦盒里却只是一只,花之卿就这样捧在手心,轻轻的摸着玉的冰凉,静静的看着钗的红烈,一休未眠……
次日,
天微亮。
晕睡的安之诺终于苏醒,明眸轻张,映放眼帘的是一床幔帐。嗪首欲动,额头被撞的伤迅速传来一丝胀痛。
“唔……”安之诺强忍着那股直使头晕的痛,素手撑着床沿,起身靠坐于榻上。
手指对榻上锦缎的触摸,让她眸内充满了疑惑。
她上下打量着这锦绸软榻,喃喃道:这是什么地方……?
晨曦,清风顺着木窗的半掩溢入,风里不时有缕紫檀木的香幽幽飘来,唤醒了方从晕睡中张开的明眸,使安之诺的精神瞬间清醒了许多。
她挽帘起身,这房里华丽的摆置倏入明眸。
四周环顾,房央有一案紫檀木几,想必方才那缕不时随风飘来的紫檀香,便是这木案所散。案上有四盏青花瓷杯绕一白玉碧壶而置。
壶嘴尚有清香的烟缕缕升氲。
再看四壁挂有三幅书画,字精画深,意境颇远。安之诺自是有些不懂不明。
不过,字画安之诺虽然是一窍不通,但看那敲冰玉屑的纸张和镶金渡银的边框,一眼便知这些是多么凤毛麟角的珍藏。
字画下以花开四君作景,附烟瓷花瓶互衬。一坐嵌有彩贝的双桐梳妆台,在摆放有序的精美钗花间向东而置。7
“这么华丽的地方倒底是哪里?我不是在方府找偷玉贼么?之卿姐姐呢?”安之诺摸着额头的伤,努力的回想,试图能记起这个地方。
她边想边走到木榻边侧的木窗旁,眸光细观,她惊然发现,这雕刻木窗的木质在景江镇的百林山都算是罕见。
而且雕工极为精致。
如此发现,自当又是狐疑满腹。
纤指推窗而望,窗外是安之诺意料中的一片旖旎美景。
有假山、小池、碧色荷藕……
偶尔还有托盘的小婢穿廊而过。
穿廊而过的脚步声极轻,说话的声音也极轻、极轻。
“之诺姐姐,你醒了?额头还痛么?”安之诺的思绪太过入神,以至身后小兰何时进来都未曾发觉。
“小兰,这是哪儿?”
“姐姐,这里是京城最大的酒楼——碧荷轩。”
“酒楼……?”一个还未嫁出闺阁的姑娘怎么可以睡在酒楼呢?安之诺灵眸大睁,想当初在景江镇的时候,自己就偷偷溜出府去酒楼吃了只烧鸡,就被爹爹整整禁足了三天。
“小兰,快……快……我们离开这儿。”安之诺拉起小兰的手,忙忙朝门口奔去。
“姐姐,姐姐……这里是碧荷轩。不用怕的。”被强托走的小兰在其后急急说道。
安之诺嗖得转头,“碧荷轩?”
小兰眨巴着秀眼,点头。“嗯。”
“不还是酒楼吗?”一个暴栗敲在小兰那白皙的脑门上。或是景江地小风俗的落后,或是安之诺不曾听过官家酒楼。
此地的酒楼在她心中的概念无意与青楼相差不多。小兰无辜的摸着刚吃过暴栗的额头,嘟噜的小嘴也便不再挽留,随着安之诺正欲出门去。
“啧……啧……我说,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呢?”
安之诺闻声抬眸。
“是你。”
“是你”从门外走来的方无洛与正欲出门的安之诺两人异口同声。
“怎么到哪哪都是你啊?”安之诺纤指高抬,指的方无洛就像跟屁虫似的。
此刻方无洛的心里也胜是好奇,堂堂冷国太子要他好生照顾的女子竟然是她。
一个不倾城,不倾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