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荣的十指失去血色,嘴唇发白,他哆哆嗦嗦的不敢相信的再次看手中的信纸,里面的信息触目惊心。
边关五城皆送与西金,这还不包括西金夺取的那三座城。这不是已经攻入梁的腹地?说是崔复下的命令谁会相信?谁会相信一个小孩子能决策国家大事?南戟!摄政王南戟!当年的少年英豪,如今也堕落如斯地步!
崔荣的食指无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显得十分焦躁。南安发现崔锦看完信的脸色非常差,用目光询问崔荣自己能否看,崔荣点头。快速浏览完信件,她看了崔家兄弟一眼,难怪脸色那么差。
“南安,我要你把南戟……,你父亲的计划从头到尾的告诉我且你在里面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崔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
南安的手被崔锦牵住,她覆手示意崔锦安心。“我也只是棋子,根据以前我的推断他不过只是记恨梁皇,通敌卖国之事我从未想象过。”
“慢慢讲!”
“我并非南夫人亲生女!”
“唔?我记得南夫人当年的确生过一女,未满月就随南戟去了漠北,你也是从漠北回来,你与南将军的相貌也还是有相似。”崔荣说道。
“少年英豪,被一些人捧上了天,军营里都是些粗人,休沐的时候一起相约去个秦楼楚馆的也不是不可能!我比南夫人的女儿大了几个月,我娘亲当年是个痴情的人,我只能这样说。”
崔锦握紧南安的手,南安冲他一笑,他是她勇气的来源。
南夫人的女儿在幼时得天花去了,那时正是南安被召回京的时间,南戟怎么会不知道回京等待的是什么样的局面,对梁皇的不满全面爆发。
但南戟不是那种不满就反的粗人,更何况南家也不止南戟一人。他想要慢慢折磨梁皇。慢慢真的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持续了十几年之久。
梁皇好美色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梁皇心机重也是众所周知。所以派去的这个美女不能是送,而是要,是梁皇自己要。最好还能挑拨一下父子关系。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女儿,唯一的孩子,他的心够狠的。”
“阿锦,你错了,我不是他唯一的孩子。”
“???”
“若我没猜错,你们的二十一弟应该是我的弟弟!”南安的一句话成功惊呆崔荣和崔锦,崔荣最先反应过来:“何出此言?”
“阿锦,我和你是怎么熟识的?”
“就是春宴,新年宴啊。”
“这两次宴会,那人都会失踪一阵子,南夫人可是为此暗自饮泪不少次。”
“南夫人倒是能忍!”崔荣戏谑。
“不忍又能怎样,她对父亲还是有感情的!何况那人最擅长的就是威胁,南夫人父亲致仕后可一直都是他在照顾……”
“慧妃,国师也是他安排的人?”
“慧妃是他安排的,国师我不知。”
“那就是了,国师是慧妃带回来的。”
“阿锦,我要回梁国。”崔荣就着夜风对崔锦说。崔锦的脑袋懵了一会说:“我也回去。”崔荣第二天早早起来,重新穿上南梁的衣着对卫四说道:“我要见你们的皇上,以南梁皇子的身份。”
周常棣很给面子的在早朝后接见他,有些事还是不能对外直言,要不然那些老家伙能烦死他。
“茂之何事?”
“南梁向西金割地求和之事想必陛下早已听说。”
“北齐偏远,独善其身最好。”周常棣已经猜出崔荣的目的。
“西金狼子野心,人人好战,南梁朝政现在由南戟把持,谁都不能保证他是否会把从西金那失去的八座城从北齐补回来,北齐的兵力三国之中最弱这件事陛下比我更清楚。”
“还有一个办法,南梁送来交还你们的文书,我还可以把你献给你们那个小皇帝。”周常棣拿起案上的文书。
“送我们回南梁,陛下能得到什么?”
“至少我不会失去什么!”
“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不会失去什么和得到什么,陛下想选哪一样?”
“哦,崔茂之,那你说说我能得到什么?”
“南梁漠北区的商贸往来权利!”
“这可不是你说了就算的事情!”
“陛下不想博一下么?”
“你回去,朕会考虑!”
崔荣放下心中悬石,周常棣会考虑就好,他最怕的就是周常棣什么都不听,多年在户部的历练使他明白开放漠北和海口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是那帮老家伙怕损害自己的利益不敢提出来罢了。也好,使他有一个举足轻重的筹码。
“你看崔荣的想法怎么样?”周常棣问周秀妍。
“空手套白狼。”
“要搏一搏么?”
“大哥不是早有决定,漠北区域的商贸往来权大哥你不是早就想要!”
“哈哈,瞒不过妍儿。”周常棣正色道“西金来的文书你看了么?”
“若不是有不斩来使这个规矩,他休想活着走出都城。”西金王说什么愿结连理,秦晋之好,也不想想那么大岁数,他女儿和自己差不了几岁。趁着南梁内乱拿了几座城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那群家伙头上长的都是肌肉,不是脑子。一群疯子留着后患无穷。”西金好战,穷兵黩武,必要除之。
“大哥是同意与崔荣结盟?”
“齐乃商之国,我是商人,随随便便简简单单就同意了可不是我的风格。”
所谓在商言商,国与国之间虽不竟然但也大同小异,崔荣屈起指节摩挲下巴这是他陷入沉思时标志性的动作。
“茂之,我的提议如何?”
“免十年的税不行。”
“我可是借你五万精兵!”
“我绝不会让异国之兵进入梁国半步。”
气氛一时间僵凝住。
“五年!”
“三年。”
“成交。真的不需要借兵?”
“不需要。”
丹姨唠唠叨叨的为南安收拾行李,“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啊,你就要走,那小子要去送死就让他去,你跟去干嘛?你说?”
“丹姨,出嫁从夫嘛。”
“从夫从夫,你们还没成婚呢!”
“丹姨!”南安抱着丹姨的胳膊使劲撒娇。
“你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你偏偏又看上个不安定的混小子。”丹姨的声音带了哭腔,手也推开南安。
“丹姨,我是去赎罪,不管是怎样的原因,我都有错。我保证我会好好回来!”
“一定要回来啊!”
“知道了,丹姨。”她怕啊,怕撑不到崔锦回来,怕见不到崔锦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