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青璇的言下之意,这园中的一切像是陈氏的意思。李氏心下有些疑惑,之前陈氏并不是迷信鬼神之人。从前在陈家,陈氏压根都不会去敬拜鬼神。如今怎么会有怎么大的转变。
待进得内堂来,眼前的一切更是惊呆了李氏。李氏一进正堂大门就见室内门窗紧闭,帘幕重重叠叠都没有拉开。大白天的屋内竟也不透一丝亮光。室内所有的镜子都被蒙了起来。黑沉沉的室内显得鬼气森森。屋子的最深处有一张被帘幕重重重围起的大床。透过帘幕,能隐约看到床上有一个瑟缩的人影微微发抖。
“小姑?”李氏尝试着叫了一声,她并不确定面前这个人影就是陈氏,跟之前的差别太大了。
就这样轻轻的一声叫一下子惊动了床上的人。“不要,不要找我,不要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陈氏神志不清抖得更加厉害了。恍惚之间,陈氏仿佛看到傅海澜也在屋内。
“小姑,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最后一句是李氏在向青璇发问。
“母亲一直说着院子里有鬼!”青璇神神秘秘的在李氏的近旁耳语道。再加上屋子里黑沉沉的诡异环境,顿时李氏真觉得阵阵阴冷,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谁来啦?”陈氏声音虚弱的问道。说话之间就先开了帘幕。
“嫂嫂,是你!”陈氏如今竟然能够一眼认出来李氏。
李氏看过去,只见陈氏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双眼无神,眼下一片乌青,鬓发也只是散乱的披着。这哪里还是那个骄纵跋扈、争强好胜的高贵夫人。
李氏微微变了脸色,心下虽然有些犯怵但也只得上前去握住陈氏的手。“小姑,你怎么样了!”
“嘘,别那么大声,会吵醒她的!她在睡觉!”陈氏神经兮兮的阻止正欲说话的李氏,仿佛这屋里真的有什么东西shi q只有陈氏能看见。
思及此处,李氏越发觉得这屋子里鬼气森森,便不想再待下去了,只是自己是奉命来探望陈氏,只看一眼就走,于情于理不合。于是,就算装模作样,少不得也要继续呆一会儿。
“小姑,你要好好休息,好好养病!”李氏忍住心底的恐惧,勉强笑着宽慰陈氏。
“不,我没病。”陈氏双眼异常明亮,双眸中仿佛有燃烧的火光。“只是,是她,她总是不让我睡觉,她总是梳头梳头梳头,用着当年我送的那个梳子!”陈氏边说边死死的抓住了李氏的手,她的力气大得惊人。又惊又吓,手上有传来阵阵剧痛。李氏只觉得吓得肝胆俱裂。于是,使劲儿挣开陈氏的手,站起来离陈氏远远的。李氏这下彻底相信了青璇之前说的话,这陈氏恐怕真的已经神志不清了。
“舅妈,怎么了?不和母亲说话了吗?”不知何时,青璇已经站在李氏背后轻轻地开口道。
李氏仿佛受到了惊吓,猛的转过头来,看着身后的人。“不,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来,府中还有事务要去料理!先告辞了!”说罢,不等青璇说什么,赶紧转身出了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屋子。虽然呆的时间短,但陈氏确实已经神志不清了。
屋内暗淡的光线之中,青璇站在原处,看着床上瑟缩成一团的陈氏。
陈氏突然抬起头来看到了青璇,“你是青璇那个死丫头,总是阻挡我的琴儿的前程,该死!”陈氏目露凶光,像是要上前来打人。“不不,你是傅海澜,你别再找我了,我没有害你,那梳子……不,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我只是那到我应得的东西!”陈氏恍恍惚惚的,根本认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青璇转身出门,“来人,以后看好这个院子,一日三餐别少了母亲的,母亲需要静养。”稍微停顿了一下,青璇继续说道,“母亲的病已经打好了,以后请医问药就不必了!”
院内的丫鬟妈妈一齐应是。
陈氏,从今以后,这个凝霜阁就是你的坟墓了。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加痛苦!你当年下毒害死了我的母亲,就是为了霸占当家主母的位置。如今,你已经如愿了,到死为止你将会一直是叶府主母,也会一直住着这座凝霜阁。这座院子就当是给你陪葬了!得偿所愿,也算成全了我叫了你十年母亲的缘分罢。
青璇向叶老夫人回禀了凝霜阁中发生的一切,劝慰叶老夫人放下心来。
“祖母放心,相信这李氏回去之后,也只能说陈氏久病不愈、神志失常。别的什么李氏应该说不了别的,再说毕竟陈氏已嫁入叶府多年,如今这些也只是我们叶家的家事,陈家不好干涉太多。”青璇明白叶老夫人的担心。
“哎,说到底我们叶家这么多年到底还是处处受人掣肘,如今的朝局,我不得不顾忌陈家!”叶老夫人有些感慨。表面看起来,叶家是辅佐帝王的公侯之家,显赫无人能匹。只是过了这些年,声名到底不如当年,何况叶家从来不肯走后宫政治这一套。
“所为花无百日红,祖母也不需如此伤感,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总比那些富贵煊赫要更加暖人心啊!”青璇边帮老夫人捶着腿,边跟叶老夫人笑言。
“你这孩子倒是会哄我开心,不过说的都是贴心的话!”叶老夫人拉起青璇的手塞给她一个小手炉。
“祖母只管宽心!如今父亲在外掌握朝局动向,我在家中打理好府中事务,陈姨娘那里又要给叶家添丁。不论如何,我家总会过好的!”青璇回握着老夫人的手,想要传达给她更多的力量。越是离前世祖母去世的我日子越近青璇就越紧张。重活一世,面对任何恶毒的仇人青璇从来没有胆怯过。但青璇唯一害怕的就是亲人离开!
“祖母会放宽心,祖母还等着看着我的璇儿出嫁那一天!”叶老夫人听出了青璇话里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