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云信杳杳(一)
第四十章云信杳杳(一)

那日云杳并没有回头,褚信心想,他终究是伤了他喜欢的姑娘。

多年以后,褚信终于还是等来他心心念念的云杳。

——我原谅你了。

彼时,云杳正盘腿坐在一方矮矮的墓碑前喃喃自语。

云杳与山里的花妖打了赌,要在一个月内找到一个心甘情愿为自己牺牲性命的男子。

赌约不过是一时兴起,但云杳却真的对一个凡人来了兴趣。

那人是山下普渡寺里的一个和尚。

他叫褚信。

说他是和尚倒也不全是,他并未行剃度之礼。庙里的主持说他尘缘未尽,只肯收他做俗家弟子,若有一日他为世俗所牵绊,自行离去便是。

于是乎,褚信仍旧是褚信。身与名,百年后皆为尘与土。如此这般,姓甚名谁,从哪里来又将往何处去,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夜深露重,云杳一身薄纱,曼妙身姿若隐若现,脸上涂抹的胭脂衬得她娇艳明媚,她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相信这样定能引起褚信的注意。

她佯装腿受伤了,靠在一棵大树旁,神色痛苦不堪,呻吟无助,叫人听了去真是心生怜惜。

云杳观察很久了,褚信白日里随住持一同出寺给人讲经,直到日头落西才会回寺中,而这里正是他们返寺的必经之路。

不远处隐约传来了脚步声,云杳心下一喜,连忙摆好架势,不能白白辜负了狐狸精借她的这身行头。

果不其然,那一众僧人听见云杳的痛呼声,寻声而来。见云杳受伤,僧众皆是面面相觑,碍于男女大防,根本无人敢上前扶她。

气得云杳直咬牙,这褚信怎么还不来扶我,这和戏文里说的不一样啊。

终于有开了口,他与住持说道:“师父,这荒郊野外不说,又是晚上,看这姑娘受了伤,佛说蝼蚁尚且可救,这人又如何救不得?”

听见这话,云杳眼前一亮,说话的正是褚信。

住持闭着眼,双手合十,朗声道:“阿米陀佛,姑娘,你已受伤走路多有不便,让我这徒弟背你一程,可否?”

云杳大力地点头,褚信背她,那她当真是求之不得。

褚信上前,他身上有幽雅寂然的香气传来,那是在庙中长久沐浴梵香所致,清清冷冷,云杳却觉得十分好闻。

“姑娘,贫僧得罪了。”

褚信将云杳背在背上,往回走着。期间,住持用余光扫了他们一眼,在心里默默地摇头,褚信,今日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只望来日你不要后悔。

云杳依在褚信的背上,心里偷着乐,还是狐狸精教的法子管用啊。

那日,褚信背着云杳足足走了三里地,最后才将她安顿在山脚下的一家客栈里住下。

褚信离开的时候,云杳追到了大门口,朝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和尚,我叫云杳,你要记得啊!”

记得。要他记得什么呢?

那时,云杳只是天真地以为,缘分应当如此。她尚且不明白,有些缘分,如何开始,就只能如何结束。

后来,云杳缠着褚信问他,第一次见她是什么感觉。

褚信被她缠得烦了,思索片刻,方才认真答道:“第一次见你,我只觉着你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子。”

“而且,还挺……挺有分量的!”褚信酝酿了一下措词,接着补充道。

云杳默默垂泪,这和她所设想的答案,简直有云泥之别!

褚信瞧她表情苦兮兮的,不知怎的,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他,竟也扯了几分笑意出来。

云杳回到修炼的洞府后,一赌气便将自己四处搜刮的戏文书都给烧了。

恰巧路过的白鹤精,扑拎着翅膀问她:“云杳,你干嘛呢?”

云杳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肚子饿了,烤鹤肉吃呢!”

从那以后,那白鹤精隔老远看见云杳都躲得远远的,生怕她一个不高兴把自己给烤了!

所以说,情爱害人,哦不,情爱害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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