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我的手机掉到了地上,还在保持着那个可笑的表情。我也不管店里是否还有顾客,也不管司空意涵的那一声声的叫喊,飞奔在马路上。
宿舍中,真的是一室空寂。
鲁清站在门口,低低的哭泣,我的眼眶也是红了一圈。我是万万想不到的,白久玖竟然会走,竟然会离开徐归入,离开我们去吉利这个陌生的国度。
她是带着什么离开的,我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离开的时候,脸上必定是带着笑容的,不论发生什么,她都是会笑的。
可是,就在几个月前,我们还凑在一起商量着这个寒假去这个雪山爬的,她怎么可以不守信用,怎么可以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
徐归入来了,就站在我们两个面前,怀中却搂着一个我们两个都不认识的女人,他轻蔑的扫了屋子一圈,扬声着,“白久玖呢?”
我觉着陌生,不论是声音还是这个人,他不是徐归入,他绝对不是阿玖深爱着的那个徐归入、他绝对不是痴痴等待了白久玖三年只为一次擦肩而过的徐归入、他绝对不是在眼瞎的时候还在祝白久玖幸福的徐归入。
他绝对不是!
“她走了,去了吉利。”我忍下怒气,用着连自己都认为寒冷的腔调回答他。
显然,他并没有多少意外,我甚至看到他的眼神也是丝毫未变,只是笑容更加邪魅。“走了?该不会是在去吉利的飞机上自杀了吧。”
我呆住了,鲁清的拳头也已经紧紧握住了。
“哦?”他像是说错了般,先是抬头望天一阵,旋即笑着望向他怀中娇羞的美人,“我真是笨,她是个心理医生,像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自杀?要死也是被谋杀。”
“一人杀一次,这才解恨。”
这话说得真轻松,这话说得真无情,究竟发生了什么?第一次,我比鲁清更冲动,扬手就给了徐归入一巴掌,啪的一声过去后,他身边的女人尖叫了一声,而后贴心的为他揉着被我扇的通红的脸颊。
“你不要太过分,徐归入。阿玖不是你能污蔑的起的。”
“是的,我不配污蔑她,因为我根本配不上她。”轻佻的笑容,他悠悠的带着怀中的女人离开,就像出现那么突然。
白久玖究竟是带着什么离开的?徐归入又是带着什么离开的?
打那徐归入那只手还在颤抖着,我终还是憋不住了眼泪,在鲁清的直视下蹲下身来抱着双腿浑身发颤。
我本就是个内向的性格,一向被人欺负,是白久玖眨巴着眼望着我,仰脸笑,“你真漂亮,当我朋友吧。”
她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接而就是鲁清,可比起鲁清来,白久玖在我的心上占得分量更多一些。从那天我就发誓,我要把它当做自己的妹妹,保护她,看她幸福。
可到最后,我却保护到了这种结果。
就算我豁出去了整个世界,也保护不了爱这种东西。爱是毒,没有医生。
“鲁清……”许久,我才轻轻开口,“你,爱司空意涵吗?”
她说,我爱。
我想,这一年的工已经打满了,也无需我的存在了。我成全他们,尽管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越来越注意司空意涵。
秋风瑟瑟,我打了冷颤,静静的扫着地上的落叶。落叶被吹散了,我再把它扫起来,吹散了再扫,周而复始。我在等他出现,我相信他一定会出现。
他果然出现了,气冲冲的跑过来丢给我他的手套,把扫帚从我的手中夺取,“怎么还在这儿扫落叶?也不知道多穿一些,真当自己是金刚机器人吗?”
“我被罚扫校园了。”
他怔了怔,脸上总算绽放出原先的笑容。“你啊你,新邮你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离了我,还真是让人担心。”
“鲁清她爱你。”“等你和鲁清结婚的那一天别忘了请我喝酒。”“如果你有良心点的话,请我当伴娘也是可以的。”“好好对鲁清,我一直把它当我姐姐,她真的,是一个好女孩。”
一次性忽略他越来越冰冷的面孔,当然,我在看着脚边的落叶,这些也自然是看不见的。似乎过了半个世纪这么久,他嗤笑一声,“新邮啊,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真正的第一次见面,你给我扎错了针,你是怎么说的?”
原来他还记得,原来忘了的,是我。
“你说你会对我负责,我为这一句话找了你这么多年,你怎可以说出刚才的那一番话……新邮,我爱的,是你,自始至终都是你。你,爱过吗?”
一时无语,我根本就是被震到原地了。他说他爱我,他爱的是我。
我错了,从一开始让鲁清帮我去还身份证的那一刻便错的一塌糊涂了。
可这就是我的劫。司空意涵,我,也爱你,只不过我们的爱都太深沉,以至于错过才发现。
对不起,我已经保护不了阿玖,现在只能不去伤害鲁清了。所以,对不起。
“司空意涵,不要把你编的故事当做你三心二意的借口!”对不起,我们的初遇是真实存在的,我从未忘却,可我现在只能忘却。
“司空意涵,什么爱不爱的,你搞错对象了吧!”对不起,我不想让我们都负了鲁清。
“司空意涵,你该爱的人是鲁清,要幸福的人也是你们!”对不起,或许以后你就会知道,夏新邮不是你的正确选择。
“司空意涵,我把鲁清交给你了,好好待她。”对不起,我只希望你们幸福。
一遍遍的叫着他的名字,即使后面跟着一句句伤人心的犀利语言,也是满足了。
因为我知道,以后,这个名字将再也不属于我。
安静,安静,死寂的安静。
他还是抬起了头,笑的不像是他,虽然是笑容,但还是让我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我被来想把这东西送给你的,可现在没有任何必要了。”
他手心中,是一枚戒指,戒指的反光照的我双眼刺痛。心更痛。
他随意的一扔,眯了眯双眼,唇角弯起弧度,“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爱鲁清,过不几天我就会向她求婚,我要对她说我爱她,期限是一生一世。当然,我是绝对会让你来当伴娘的,毕竟你也是牵线的月老,不让你看到我们幸福怎么对得起你呢?你说是不是——夏浅生。”
他送给我笑容,送给我背影,悠然离去。心痛的宛若一千只蚂蚁在啃咬,我不知道,刚才在我说那番话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
如果有这样的感觉,那真好,痛过之后,那就放手吧。
顷刻间,我全部的力量都已经散去,瘫到了地面上,爬着直到膝盖都磨破了才找到了他丢掉的那枚戒指——是一枚蓝色的钻戒,宛若滔滔的大海。
他是想告诉我,他对我的爱,就像这枚戒指一样,滔滔不绝永不干涸。戒指的内侧,是几个娟秀的字母
H&Y。司空意涵和夏新邮。
只是夏新邮已死,站在他面前的,是夏浅生,是早已厌倦了夏新邮的夏浅生。
这是我们的秋季,即将转冬,我们的开始到结束,只是一个四季轮回。
他还是和鲁清结婚了,我记得那天鲁清依偎着他,穿着新娘妆,一脸恬淡和幸福。那笑容,那幸福,从骨子中刺痛了我。
而今,鲁清已经是即将当妈妈的人了。至于白久玖,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换了,只是在鲁清的婚礼上,我看到了一抹与她相似的身影。
应该不是她,那个人的身影太过单薄太过苍凉——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顺其自然乐于天命笑看人生的白久玖?
不是她。
我站在海边的礁石上,听着海浪拍打的声音,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说真的,我什么都回忆不起来,在大海的面前,我甚至连我自己都忘了。
我带着一个简单的耳机,轻轻地哼歌,向着大海的中央慢慢走去。
开始到结束,我又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都让大海吞噬吧。我的过去发生了什么,是悲是喜?都让大海包容吧。
最后在地平线上,只是闪过一抹戒指的银光。
我感到呼吸已经越来越困难,但我从容地,似乎要与这大海融为一体。
我爱司空意涵,很爱很爱,只是现在不需要了。
佛曰: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佛曰:佛曰:万发缘生,皆系缘分
一切皆缘始,一切皆缘末,此生此世,到现在,我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我闭上了双眼,恍惚中,我听到司空意涵在那里叫着我的名字,是夏新邮,不是夏浅生。一声高过一声,令人撕心裂肺。
大概只是梦,只是一个美丽的恍惚。
真好,能作为夏新邮去死。只是若能重来,我希望我只是夏新邮。
我看到冷冷的雪夜里,女孩儿冷的浑身发颤,不时地向手中哈着冷气,白雾从口出喷出,旋即而逝。许久,一个男孩匆忙的一路开车飞奔到了女孩儿这儿,虽然是开车,但急忙下车后却是在不停的喘气。
“你……在等些什么?”
女孩儿看着他,露出了笑容,宛若春风解冻般真诚温暖,那一瞬间,男孩儿痴了。望望他痴呆的表情,女孩儿失笑出声。
“我吗?我在等车。”
余生未尽,只奏一首你我的歌。缘始缘末,眺望一生,也只不过仍想在那片苍茫的雪地上等过去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