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元?!搞喜呀,守财奴呀。我压烂的的那个鼠标顶多也就四五千吧,后面倒的货架什么的顶多也就两千多吧,那不小心被砸了一个坑的木地板也顶多两千吧,如果硬要加上什么精神损失费……好吧,一万元这个价格凑够了。
我掏掏口袋,甚至在大庭广众面前我都把鞋底儿翻过了,手头上也仅仅有这两三百,银行卡上的数也远远凑不够这个数。
心中有些微微后悔了,刚才为什么没有让白久玖给我赔一个,早知道这样,我打死也不来!现今,我还能埋怨些什么呢?只好从这里打工赔款了。
经过了这么多思想斗争,我倒是真真的佩服我自己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始终是那副冰冷到令人拘束的面庞。
“奥。”憋了半天,我终于吐出了这句话,言完,我分明看到过去老板满脸抽搐,看到现在老板得意洋洋。
“那我明天来上工,容我收拾一下。”
懒得搭理这个守财奴,我冷冷与他擦肩而过,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才发现我是多么留恋这个屋中的温暖。可温暖终究不是自己的。
看了看表,我秀眉微蹙,真是没有想到在我认为很短的时间事实上竟然已经过去很久了。如果我没有记错了的话,回学校的车已经过去了,如果要等的话也要再等上一小时之久。
两者相衡一下,我还是乖乖走到了车站旁边,在冰天雪地中等待。雪,雪,雪……呵,下雪了,真好。
似乎是一幅很怪异画像,飘飘的夜雪中,我站在车站旁边,双颊虽然有围巾的遮挡,但仍是略显微红。我扬唇,轻笑,伸出手来接雪花,到最后,我潇洒的把一双手套挥手扔在身后,用带有余温的双手去亲自体验。
落在手心,雪化了,就像人总有一天也会像雪花般消失一样,最后只留下斑点的痕迹在这个世界。或是永恒,或是遗忘。
借用白久玖常用的话来说就是人这东西,活着活着就死了,我只不过给它添加了一些优美的修饰词。终归有一天,我也会离开这个世界,到那时候,我又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呢?
“你果然在等车。”
是熟悉的声音,不用抬头看就知道了。我依然是低着头,望着地上的雪迹以及自己靴子上落上的雪花。
“别这个样子了。”似乎是被我冷到不耐烦了,司空意涵极是贴心给我戴上一顶帽子掩盖了我通红的耳朵。触到我脸庞的冰凉,他的手怔了怔,旋即又急忙收回,脸上带着的怒气显而易见。
“夏新邮,你真是有本事,这么冷的天也不做点防寒措施,被别人看到了,还指不定说我虐待员工呢?好好戴着,别摘,我可不想背负上虐待员工这一罪名。”
“虐待员工也能让你出名的,或许还会应为名气过盛对你的生意有帮助呢。”我还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不冷不热的将帽子伸手摘下。
“你……”他怒了,到最后,化成一声叹息。“真是不知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声音弱的几乎不可闻,许久,我们彼此都回过神来,他粗暴地将我塞到他的车后座上,用绝对超速的速度将我带回了学校。
可以听得见,因他这一路狂奔我急速跳动的心脏,幸好我坚信仁者无敌,所以制止了狠狠踢他一脚的冲动。
他看着我,只是微微一笑,她说,夏新邮,你倒真是个冰美人,我这个是喜好美人的,所以我决定了,以后你不用等公交车了,我送你。
由我来当你的司机。
那日,我只是淡淡应道,但我却始终不自知,那心跳,是为了他而动。
这是我们的冬季,没有恋歌,只有再次相逢和初次熟识的平淡。互相带着不同的目的在彼此的命运生根发芽。
“新邮美人。”听到这个独属于我的外号,我条件反射的随手扔了个花瓶,却被门口的司空意涵熟练的接住。我仍然头也不回的研究我的鼠标,因为我知道他绝对接得住,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显然,我已经实践很多次了。
“你又想干什么?”
“你觉着我想干什么?”
我给他疑问句,他还给我反问句?我咬了咬牙,抬头,猛地一瞬间,我闻到一种芬芳的香气扑鼻而来,淡雅不失妩媚,令人沉醉。
眼前似是一片很大的花海,一片由郁金香组合成的花海。
他捧着那一大捧花笑着,仿佛他的脸上也开了花,而且开的比这现实的花要灿烂多了。我还未从这一大片花海中醒过来,他便早早收回了手,乐滋滋的将那一大把郁金香插在我刚才扔过去的花瓶中,摆在店铺最显眼的位置。
我记得,鲁清最爱的花就是郁金香,我眨了眨眼,苦笑一声,他这么宝贝,该是鲁清送给他的郁金香。
虽然只过去了一季,我看似不懂却什么都懂。鲁清常常来这里,她一点都不含糊,喜欢司空意涵就大胆地去追他,而且司空意涵和她也很合得来拍,我经常看到他们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有着很多的共同话题去聊。而且,那时司空意涵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是从未对我有过的。
我很高兴,鲁清终于从过去走了出来,有了新的开始,但在开心中,我却又夹杂了些许伤感,为什么伤感,为谁伤感,其实我也不懂。
他小心翼翼的将郁金香摆了又摆,摆了又摆,直到找到最合适的位置。突然,他回头望了我一眼,又仔细观察了一番盛开的郁金香,失声笑道,“鲜花配新邮美人,正好。”
只可惜,我没有听到。就算是我听到了,事实也已经无法扭曲,未来也已经无法改变。
那是我们的春日,他和鲁清开始交往;那是我们的春日,我在万物复苏的日子里中独自惆怅,独自死寂。
我颤抖着手望着我手中的英语成绩,有些不可思议。第一次尝到了不及格的屈辱,我托着腮帮思考了很久,最终得出了结论,是我的打工影响了我的学习。
知道了病因以后,我决定旷工几日,看着手机中还未拨出的司空意涵的号码,犹豫了许久。我想他或许正在和鲁清在一起,大概也不想被电灯泡打扰的吧。
阳光透过树隙照射我的脸上,我为了防止被人叨扰,默默地爬上了宿舍旁的一颗大树上,带着一个传统的大耳机,端着一本英语书一本正经的在那儿学着。
许是呆久了,我感到有了些炎热,正想着下去到宿舍里开空调,没想到在我移开书的那一刻却看到了一张无比灿烂的笑脸。
吓得我差点跌下去。这司空意涵真是阴魂不散,找人竟然找到树上来了。
“你怎么来了。”我冷声开口。
“我是一个负责的老板。”
“丢失员工我准你不用付法律责任。”
“员工旷工我认为这个和法律责任无关,倒是员工是要为了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不管怎么商讨,工资是被扣定了,我仰天哀叹一声,突然觉着我和他刚才是在废话,以他的人品值,我说了那番话和不说那番话后果有什么两样呢?
最后,或许是气氛太过沉闷了,我只好幽幽开口道,“你不热吗?”说完后,我自己也是怔了怔,多年未变的老脸红了红,这话,似乎说的有些暧昧了。
“热?”他眯了眯眼,笑容在此刻展开,“跟着新邮你这冰块脸,夏日总是凉快的。”
那是我们的夏日,无始无终,不知从何开始,也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他说凉,我始终不知道的,他凉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