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你们这叫私闯民宅！”老吴似乎懂点法律。

“住嘴，我知道你可是连自己妻子都杀了的人。”张岚唾在地上一口痰，眼中带着深深的不屑。

“我没有！”老吴慌忙不已，往着窗户口看了一眼，就作势要冲过去。

“拦住他！”公孙月喊道。

常岳一个箭步就撞到了他身前，只是两三个动作就把老吴给擒在了地上。

“搞定！”公孙月惬意地躺在了沙发上，准备就此睡一觉。

张岚也扶额坐在公孙月头边，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杂志就看了起来。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我们必须把你保护起来。”常岳从背包里拿出一捆迪尼玛绳把老吴结结实实地绑住了。

“又一次看到你玩这种变态东西了！”公孙月调笑道。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常岳尴尬极了，每次把犯人或者什么绑起来的时候，都会被这么嘲笑。

“等光照度低于25勒克斯就戴上夜视仪，然后开灯。”张岚指挥道。

虽然现在的白天也昏昏沉沉的，但是总不算乌云密布到漆黑一片的地步。

“对了，那个叫做宫芹篾的家伙算是一个人走错地方了吗？”周警监忽然觉得好笑，“你们标记出来的另一地点是错误的...他会不会一直找下去？”

“会的会的！”公孙月自豪地说道，“像芹篾这么认真的人，肯定会把所有可能性都抓住，绝对会一直找下去。”

“这么厉害啊...”周警监后面要讽刺的话都被打断了。

“是啊，没想到是个这么明显的家伙。”张岚觉得无聊。

“话说，收到花的第几天了？”常岳向被绑着的老吴问道。

“什么收到花啊！我自己买的！”老吴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挣扎不起来。

“呵呵呵...现在早过了郁金香的花季！”

公孙月闭上眼睛都看起来睡着了，但是却突然说了话。

“那是我托朋友带来的。”老吴并没有放弃，“花都是外地的！”

“一个单身汉去买郁金香？挺有格调的嘛？”张岚冷着脸质问，“你到底是说不说？”

“今天是她的忌日...”老吴支支吾吾地说道。

“谁的？”常岳抓住了重点。

“我老婆余芳泰。”老吴回答。

“但是依我们看，是你杀死你的妻子。”常岳态度强硬。

“不是的，当时根本不是那个情况，是她救了我。”老吴叹了一口气，“没有人信我，我今天就告诉你们吧...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活在懊恼里。”

“我们愿意听。”常岳代替其他人答应了。

“好的，那一天我回到家里...”老吴眼瞳向上翻，一副竭力回忆的样子。

那一天，老吴回到了家里。

一切都很正常，他的妻子在炒菜，而电饭煲也是亮着的，看来饭也在蒸。

老吴并没有看他的妻子一样，这个叫做余芳泰的女人，他从来就不喜欢。

所以两口子一直关系不好，甚至到了可以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不说一句话。

听说，余芳泰也是被迫嫁给他的，而年轻时的老吴何尝不是被迫娶她的呢？

都怪相亲，都怪父母的意见。

所以老吴一直不理余芳泰，而他们的儿子也都二十多岁了，成家立业后也不肯回到这个没有温度的家庭里了，所以也不怎么联系。

空气仿佛都冻结成了冰，就跟如今的天气一样恶劣，只不过，只是老吴心里的想法罢了，实际上那天晴朗的很，不像现在的狂风暴雨。

晴朗的那天，老吴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当时电视也没有买，是他怕吵，也算是故意不让余芳泰高兴吧，这样的僵持也这么多年了。

饭的米香从厨房里飘了出来，但是老吴不觉得饿。

一直到夜深了，盘子才一个个地摆上了餐桌，闻着味道，厨艺进步了不少，红烧肉的香味甚至让老吴想拉下面子先去尝尝。

“所以我去吃了...”老吴脸上挂满了愁苦，“饭都添好了，筷子也放好了...”

让老吴印象最深的就是放好了的碗筷，虽然跟平时一样整齐，但是却感觉有什么不同。

他还是夹了块红烧肉放在碗里，裹着饭嚼了起来。

味道不错，特别嫩，质地很好。

不知不觉，老吴就吃光了盘里的肉，旁边的其他菜连碰都没碰。

好吃吗？

他听到身旁有人问道。

老吴不假思索地回答：好吃。

但是他反应了过来，抬起头看向了那人。

身上是家居服，脸上戴着却是古怪的蓝红面具，看起来刚才在厨房忙碌的人就是他了。

而他绝对不是人到中年身材发福了的余芳秦。

不知为何，他心头尽是惧意。

然后，老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晕了过去。

第二天，他醒来后，没有看到任何人，碗筷都收拾好了，简直昨夜的一切都像一场梦。

当时他也庆幸那是一场梦。

但是，老吴在卧室里发现了失血过多而死去的余芳秦。

接下来，他就成了大家口中杀死妻子的人，事实上感情如此不合的两口子，发生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在别人的预料之中。

在第二天的检查里，他的肠胃被查出有人肉组织，而且...被确认为死了的余芳秦身上的...

也就是说，他吃了她！

红烧肉...

老吴感觉想呕，干吐了几下感觉气管都要爆炸了，连肺部也要碎裂了一般。

但是他依然被无罪释放了。

因为，现场发现了一封信件，上面完整地记录整件事的经过。

上面写着，恶魔与人类打赌，说，他不会在乎你。

人类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如果她不打这个赌，他就要死在恶魔手里。

所以，恶魔就立下赌约，用人类的血肉做成佳肴，给了他食用。

烹饪的过程里，他可以去关系一下她的话，就会发现厨房里忙碌着的恶魔，也就会发现被困在房间里，并且被切下了肉的人类。

但是他没有，一直到是食用了恶魔的佳肴，也没有发现事实，直到恶魔现身，此时人类已经魂归故里。

“用传说形式的记录法！”老吴眼睛布着血丝，“我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我没有杀死她，但是她却带着信任死去，或许在最后一秒也在以为我会找到她。”

“这么离奇吗？”常岳感觉到了熟悉。

“是的...之后，还让我找到了那个。”老吴闭上了眼睛。

老吴在翻捡妻子遗物的时候，找到了她的笔记本。

她这么土的一个人，竟然会写日记？

是的，年头还不短了，而且看得出来，每一个本子旧了的时候，她就会把日记誊抄在下一本上面，所以这本子应该还是在几年内买的。

老吴从来都没有试图了解过这个人，但是看在她到最后也是没有背离他，就打开了日记本。

这就留下了老吴这么久的悔恨，因为他从上面了解到。

他的妻子爱了他很久，其实在相亲前，他们就认识过了，只是老吴不记得了，是十五六岁的相遇，然后她就一直在远处看着他，从他失落到高兴...

婚后的包容也写在了里面...她居然一直包容着他，很不可思议，老吴忽然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会比她更好了。

假如一切能够重来，那么该有多好？

“你确实人渣。”公孙月评价道，但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

“惨绝人寰...”常岳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我记得这个案子，几年前的...”周警监也不太好受，“当时我记得死者没有闭上眼睛，虽然嘴巴是被绑住的，但是可以看出来她没有试图挣扎，或许...”

“或许她期待着我能救她...而我却辜负了她！”老吴叫道，“当时...如果我能早点发觉，那么我一定能救了她，或许以后我就能对她好了，而不是现在这样！”

“说的好，可惜没有假如，事实是有人看不惯你这个人渣，准备今天杀了你，而我们是救你的！”张岚插嘴。

“我...我宁愿死了！”老吴在地上挣扎。

“戴上夜视镜，开灯。”常岳在这时候说道。

屋内已经很暗了，开了灯让人眼睛一时间适应不过来。

常岳扶正了脑袋上的夜视仪，开始调试。

周警监也有模学样地戴了它，但是只得去红着脸问常岳该怎么干。

十分钟时间里，整个屋子的灯泡都被打开了，为了保证不会因为用电过大跳闸，所以冰箱之类的大功率物品都关了。

“我冰箱里有一堆海鲜啊！”老吴叫道。

“人死了，还想什么吃的，先保住命要紧。”常岳劝道。

“是啊...你是不知道死亡有多恐怖！”公孙月躺在张岚的大腿上，惬意地说道。

“诶，你们谈点这些干什么，注意我们是在进行抓捕任务啊！”周警监进了工作状态就是什么都不管的了。

“怕什么，犯人还没有来。”公孙月从自己放在地上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包，又打开了小包的拉链，拿出了一条巧克力，撕开包装就掰成两段，递给了被她躺着的张岚一段。

“好吃好吃。”公孙月嘎吱嘎吱地嚼了起来，不仅萌爆了，而且还让人觉得这巧克力非常好吃...

妹子，你不去给巧克力打广告真白费了这么专注的样子啊！

很突兀的，随着咔的一声所有的光芒在瞬间消散。

“保护好他！”常岳开启了夜视仪，开始扫视客厅。

张岚与公孙月还坐在沙发上，周警监已经坐在了老吴身上，并没有多余的人出现。

“开门啊，姐夫！”

有人在敲门。

“嘘！”常岳悄悄地走近门口。

“余飞快跑，里面有人劫持了我！”老吴忽然用牙齿咬得周警监送了手，大声叫嚷。

“该死！”常岳直接打开了门，而那个敲门的人已经往楼下跑去了。

“给我站住！”

常岳直接翻过护栏站在了敲门者的面前。

“你要干什么！”那人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是手里却拿着一把小刀，刺了过来。

常岳击打他的手腕，让来人的小刀子脱手掉了下去，另一只手已经缠在了他的身上，迅速制服住了他。

事情比想象得还要顺利。

张岚下楼去把电闸打开了，老吴家重新充斥着灯光。

被制服的小子，叫做余飞，是余芳秦的弟弟，今年三十二岁。

老吴一直在说着：“你们要抓就抓我，放了他吧！”

而余飞却告诉所有人，他是来杀人的，来杀死老吴的。

从余飞的身上搜出了假发，他本来是想拉了电闸后直接撞鬼吓老吴，然后让老吴跪着给余芳秦赎罪，然后杀之。

“你也不能理解我吗？我真的没有杀你姐！”老吴一脸不可置信，在余芳秦死后，他就对她的弟弟一直很好，为的就是赎罪...

“你？你都把我姐姐给吃了！”余飞捂着脸哭了。

他实在无法忘怀，自己的亲姐姐就这么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跟她一直关系好的丈夫手里，并且还被吃了肉。

“她真不是我杀的啊...是那个恶魔！”老吴痛苦极了，当初关于恶魔留言的所有内容都被警方保密了，不准他透露给别人听。

所以谁也不知道真相，而且就算有了那张写满了疯狂呓语的纸也不能怎么样，谁也不会相信这种事情。

“那么，是你送给他的花？”张岚问道。

“是的，但是不是这束。”余飞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郁金香。

“没错，他是送了花，是我爱的蓝玫瑰。”老吴苦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吧，你姐姐从那时候开始喜欢蓝玫瑰实际上是为了我，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买过其他花了，其实她一直都喜欢郁金香，日记里头都写着呢。”

“不可能，她开始买蓝玫瑰的时候，根本还没有认识你。”余飞感觉这一切颠覆了他之前的观点，“只是后来相亲...”

“她从一开始都认识我，直到相亲也是她提出来的。”老吴说。

“原来是这样...原来仅仅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杀害她！”余飞瞪着眼睛问道。

“你只要知道是一个恶魔杀了他，而其他事情，你知道了也不太好。”老吴把当初警方跟他说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不！”余飞不知道如果真信了这句话，那该怎么办。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知道本镇前几天发生的两场命案吗？”常岳问道。

“什么命案？”余飞的疑惑绝非伪装。

“你...不知道？”常岳试探性地问。

“不清楚啊，我只是今天喝了点酒，实在拗不过气就来...”余飞从老吴身上发觉事情可能真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态度也就好了很多，“其实以前我就一直记得仇，还买了假发之类的，就是为了报仇，但是今天才发现只是一场空。”

“没有人唆使你？”常岳感觉到了什么。

“没有啊！”余飞回答。

专案组的四人，都咽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