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样的寂静,完全反转的剧情让众人根本接受不了。
前几分钟,大家还坚信着犯人就是黄坝,就连黄坝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而现在,徐白却用一样一样的证据来逐渐扭转大家的思维,就像用行动说着‘我知道了一切’,所有的行动极有目的性,根本就是已经知道了结果然后填补过程一样。
“这是你裤子或者裙子上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哪一件,但是却可以找...”徐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们可以从照相机里的照片里找到你穿过那些服饰,然后一一验证是否跟这根线吻合,就算照相机里没有,我们也可以从你的或受害人的相册里找,我敢肯定,绝对有!”
“只要把你的服饰全部对照一遍,就算是被销毁了,我们也能去购置相同的衣物来对比。”
徐白的语气透着不容置疑。
“你凭这个能说明什么。”冯楠咬牙切齿地问道,“我来过这里很多次了,留下一点衣服上的线算什么?”
“镜子后面!”徐白说道,“这线是在镜子后面找到的...你从镜子后面出来的时候是不是感觉被东西挂到了裙子或者裤子?是的,上面有个钉子,在你不以为然的时候,不仅是让你的衣物破了,还留下了铁证。”
冯楠忽然想起徐白之前向她询问关于镜子的事宜,竟然,是用在了这里...
“你需不需要解释一下?”徐白缓和了一下脸色。
“当然需要,如果只是躲在镜子后面能怎么样?”冯楠笑了,“我当时躲在后面完整地见证了黄坝的杀人过程,因为太害怕才一直没有说出来罢了,在他行凶的时候,我可什么也干不了哦!”
很明显,冯楠是在说谎,但是却让人无可奈何。
“不,你能干很多事情!”徐白斩钉截铁地说道,“比如,激怒黄坝。”
“怎么可能,那是琴安说的!”冯楠叫道。
“别挣扎了,任谁也能看出受害者的房间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徐白反击,“仅仅是出血量一条就够了,那么说明她在那时候已经死了,那么说话的就只能是你。”
“是我啊,我只是觉得黄坝一直骚扰琴安,很可恶,所以就骂了他而已!”冯楠很快就圆谎了。
到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冯楠谎话连篇,但是她却像无缝的蛋,心理防线质量过硬,许多可以说明一切的证据都被她巧妙地糊弄了过去。
“是你骂我的?你说的多么恶毒啊!你那是骂人?你简直就是混蛋!”黄坝红着眼叫道。
看来,说的内容正好是黄坝的心理弱点啊,所以一直念念不忘。
“可是呢...有一个细节,你不知道记着没有...”徐白说道,“其实我觉得,你们的关系不是好朋友而是百合,那么就可以解释得通一整件事。”
“呵呵...”冯楠冷笑,“你神经病啊!我看你才搞基呢!”
“什么是百合啊?”小梁一脸茫然。
“就是两个女的互相爱来爱去,其实什么也不是的那种,完全是无理取闹。”魏风回答。
“无理你妹啊!”冯楠对着魏风就是冷眼,仿佛要用眼神把他撕碎。
“不打自招了!”徐白恰时喊道,同时给魏风吸引火力的功力点了个赞。
“这又怎么了?”冯楠咬牙切齿地回过头,“小女孩子家家玩的东西关你们什么事情?”
“没事,没事,好重的杀气啊!”徐白立即认怂。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如果还想诬陷我就说啊,讲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冯楠冷哼一声。
“那么,我再问你一句,你是怎么进入别墅的,当时既然死者死掉了,就算不是你干的,谁放你进去的。”徐白逼问。
“是...当时警卫上厕所去了,所以我就进去了。”冯楠说道。
“怎么进去的?”徐白冷笑。
“走...不对,是翻阳台进去的。”冯楠很快反应了过来。
“那么好啊,我想问一下,你既然从阳台进去就需要爬墙,如果是这样的话会不会留下一些痕迹在墙面上?我记得前天下了场雨的,也就是说,谁翻了阳台就是这两天的事情,如果你有这样干过,那么随便用仪器或者什么检查墙面印记就够了。”
“我记错了,是从门那里走进去的!”冯楠一口咬定。
“那么钥匙是谁给的?我记得死者父亲非常不愿意有人在没有他信任的人陪着的情况下进来。”徐白看着冯楠,像是要记录下这一刻她的表情。
冯楠讪笑着,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如果我还想着我侥幸活了下来,也可以当个侦探呢。”
“那么你承认了?”徐白问道。
“当然了,谁都知道琴安不会拿自己的钥匙给别人,包括她最好的姐妹,而且就算是我捡到了她的钥匙,也解释不了她怎么进入家里的,毕竟钥匙连保安都没有的。”冯楠摇了摇头,“我还能怎么狡辩呢?她这么弱,怎么可能跟我们一样翻墙从阳台上去呢。”
“那么,该你把整件事的经过说出来了。”徐白连停顿都没有。
冯楠看向了徐白的脸颊,在黑暗中模糊难清的脸,却什么也看不到,没有同情没有疑惑没有任何交集...
“你真是无情呢...”冯楠忽然这么说道。
“是吧...”徐白并没有辩解。
“好吧,我说。”冯楠笑了,却比之前的每一个笑都真诚、灿烂,“首先,我杀她的地方不是在这里,而是在不远处的一个废弃仓库,等一下我会把详细地址说出来的,然后动机,就是她说她不想这么下去了,不愿意...爱我了,当时我有点不冷静...就用螺丝刀捅死了她。”
“真是讽刺,最初跟她在一起,就是为了保护她,最后我却杀了她。”
冯楠说着,又笑了,只是这个笑容多了几分苦涩。
“然后,我花了一个小时,把买来的番泻叶,你们可以理解为泻药,下到了保安的饭菜里。”冯楠说着,却忽然流泪了,泪水在她还未收去的笑容上,显得十分突兀,“然后我就把装在麻袋里的她搬到了楼上,然后抽去麻袋,对了,进来的钥匙是从她身上拿的。”
“这个时候,黄坝来了,他爬上来的动静让我警觉,最后走投无路下发现了镜子的奥秘,然后躲在了后面。”冯楠说,“那个呆子醉了,跟死了的琴安告白,我自然生气,就利用他一直都在意的‘家里是乡下’、‘家里很穷’这两点来骂他。”
“不过,不是为了让他当替罪羊哦!而是因为纯属对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讥讽。”冯楠看着黄坝的眼神是鄙视。
“我...我只是,反正都是你的错!”黄坝又哭了,似乎是被气哭的。
“然后,我等他走了之后,到琴安的尸体边,发现了她胸口插着那把小刀子。”冯楠苦着脸,“我就觉得这是我最好的机会,我就把她身后,我造成的伤口用刀子切了几下,伪装成他干的,这样黄坝就有口难言,只不过没用上就被这些证据锁定了。”
“之后,对了,我要离开的时候,到休闲室看到了他的衬衫,就忍着汗臭味把琴安的血涂在了上面,然后放回了原位,没想到反而成了败笔。”冯楠说完叹了口气,“就这样,还有就是我全程都带着手套,手套放在我家里,也就是我枕头底下。”
徐白把录音笔关闭了,然后展示给了冯楠看,说道:“我已经把你的话录了下来。”
“你怕我反悔吗?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冯楠冷笑,“我已经输了,怎么可能再垂死挣扎。”
“算是我疑心较重吧,毕竟我是侦探不是老好人。”徐白不敢看冯楠的脸,“这是我的工作。”
“看着我!”冯楠叫道。
“没什么好看的了,我已经打了电话叫治安来了,已经结束了。”徐白硬着头皮说道。
“侦探不是都胆大的吗?难道都不敢看一个认罪的女孩吗?”冯楠嘲讽。
“我敢啊!”徐白抬起了头,跟冯楠对视。
“你除去外貌都还行啊,剃掉胡子如何?”冯楠的语气仿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胡子是我的象征。”徐白想也不想就回绝了,“剃掉它,让我帅得比过一代小年轻多不好啊。”
“你真搞笑...如果我早先遇到了你,或许我现在会当一个侦探,当你助手,趁早脱离这一段本就不该有的感情。”冯楠忽然问道,“如果这样,我会不会成为你的助手呢?”
“生活没有如果。”徐白回答。
“那么,你算是承认这么一次如果,就这么一次,你会怎样呢?”冯楠问道。
“我觉得你各方面条件都过硬,起码比魏风好多了,当侦探很有潜力。”徐白认真地说道。
“喂喂,什么叫比我好多了啊!”魏风本来沉浸于之前徐白的推理中,但是转眼就被这样的话语惊醒了。
“谢谢了。”冯楠说道,“假如有那个如果,你的各方面条件除了长相外,很符合我心中男朋友的形象呢,假如真有那个如果,你或许会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
“如果已经假设过了,那么要告诉你的是,现在只有将来。”徐白叹了口气,每件案子代表的不都是真假对错,还有着难以释怀的交错人心。
“你真是铁石心肠。”
冯楠说完了这句话,就沉默了。
沉默的气息一直都继续着,直到‘滴嘟滴嘟’的警铃声盖住了黑夜里的所有故事。
事务所的第一件案子,就这么拉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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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假如真有这么多如果,你到底会不会跟她在一起啊?”吃着蛋炒饭,魏风的嘴还是没有消停。
“我都说了生活没有如果。”徐白嘴里也塞满了饭。
“就是有这么一个如果呢?”魏风咽下一口蛋炒饭,嘴角满是油渍。
“那也不会。”徐白惆怅着,“我可也是有要等待的人啊。”
“就你?别搞笑了,有这么一个大美人对你青睐就已经是上辈子的福分了。”魏风忍不住冷嘲热讽,“怎么可能有第二个脑袋犯浑的看上你。”
“随你怎么说。”徐白头一次没有反击。
“呃,不要冷场啊!”魏风扒着碗里的饭,“你说说,最后那个叫冯楠的美女最后怎么样了?”
“听小梁说了最新情报了。”徐白一口包下了最后几粒米饭,“听说最后是由于确认不了精神状况,结果去精神病医院了,或许是要住一辈子。”
“这么惨?”魏风简直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个下场。
“如果不是关精神病医院,法律上就是死刑,你说相比之下那个惨?”徐白打趣道。
“我觉得,死亡并不可怕。”魏风难得不那么无厘头,“最可怕的,莫过于无尽的孤独,孤立无援的人在绝望的深渊里丝毫看不到希望,一直囚禁在走不完的过道,重复而麻木,明明一堵墙外就是整个世界,但是却永远也看不见,听不着,甚至一点也感受不到。”
“或许吧,你说诉说的情况确实很糟糕。”徐白说,“但是我身为侦探,要带来的是真相,而不是徇私舞弊。”
这次的案件给他们带来了一千多块钱的收入,大部分都是小梁自己的钱。
而受害者的父亲也没有过河拆桥,在解决完事件后,主动说是自己邀请侦探们来调查的。
整个案件,完美...算是完美地解决了。
“话说,你准备一直当个侦探吗?”魏风忽然向徐白问道。
“是啊,这个职业怎么也不会让我厌倦,每一秒都是新的角度...”徐白说。
“别忽然这么文艺啊,画风不对啊!”魏风自然不可能让他装逼地说完整句话。
“呃,你的目标呢,也是当侦探吗?”徐白问道。
“或许不是吧,我适应不了生死离别,昨天晚上的事情让我明白,我连犯人的退场也受不了。”魏风的眼帘低垂。
“那么你准备干到什么时候?”徐白再次发问。
“一直到你也退休吧,反正也没有考虑好多久...”魏风说道,“其实你有时候也蛮让人有依赖感的。”
“谢谢夸奖,你终于长大了!”徐白说道。
“长大你妹,你又不是我家长!”魏风再次不淡定了。
“对了,饭菜的钱是从你的奖金里扣的。”徐白说道,“这次在我家吃饭,除去成本,我还要收我的工作费,毕竟我做的饭好吃。”
“好吃个头,你坑我,不是庆功饭吗?”魏风差点一口喷出来,但是有一点他是嘴上不会认同的,那就是这蛋炒饭真的有大厨的水平。
“呵呵,这是扣除费用后的奖金,给你红钞票...”徐白一脸贱笑。
魏风拿着那一张红钞票,手在颤抖。
“一百你妹,打发叫花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