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小魏吗？”从后窗爬进来的男人傻乎乎地问道。

“哇，二狗子，你怎么进来的？”魏楠本要尖叫，但是发现此人是张九后反倒疑惑起他进来的方式了。

“不就是后面翻墙吗？”张九笑嘻嘻地回答，“你家前门守着两个那么魁梧的汉子，我实在不敢贸然进来，但是爬后墙我倒是还可以的。”

“我怎么没想到。”魏楠闹了两三天了，结果忘了有这方法逃出去了。

“对了，你是小魏吗？”张九再次问道。

“是啊！”魏楠噗嗤一笑。

“那么，你现在怎么变笨了？”张九狡猾一笑，全然没有这几日蠢笨的模样。

“你不傻？”魏楠吃惊。

“谁说我傻了？我自己可没有承认啊。”张九呵呵笑着，“你要逃出去，那跟着我爬窗户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魏楠才想起正事。

“我要去湖边，带你看碎龙山。”魏楠说道，“顺便，我也算是最后一次看山了。”

“咦？”张九暗暗称奇，“原来不止我记得这个事情啊。”

“你认为我是那么不守诺言的人吗？”魏楠嗔怒道。

“好，我不跟你计较。”张九作出了一个请的动作，“我不帮你，你自己爬出去。”

“我是为了帮你完成梦想诶！”魏楠不高兴了。

“骗人的吧，明明是你欠我诺言啊...你自己说的。”张九一副‘你拿我没办法’的表情，“况且明明是你想去看碎龙山，只是拿我当借口吧。”

被看穿了心事的魏楠脸刷地就红了，让得张九不得不背对她以抵诱惑。

“那我跟你道歉行了吧，你就带我出去。”魏楠不得不妥协。

“可以，要诚恳地对我说‘多有得罪，冒犯了好心好意的张九’。”张九得寸进尺。

“哼！说就说。”魏楠瞪起了可爱的大眼睛。

“说啊。”张九步步紧逼。

“我魏楠，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望见谅...”魏楠一副要吃人的凶悍表情，“请宽恕我的无礼。”

“虽然跟我要求的有些不同，但是也算行了，得了，我带你出去。”张九几步走到窗户下面蹲了起来。

“你要怎么带我出去？”魏楠疑惑。

“你踩着我身上爬出去。”张九供着身子，看起来滑稽极了。

“好的。”魏楠表面上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心底乐开了花。

她一脚踩在了张九的背上，另一只脚上来的时候就使劲跺在了他的腰间。

“啊！”张九捂着嘴惨叫。

“嘘，那些家伙在院子里守着，别叫太大声！”魏楠半个身子已经在了窗外，然后又用脚一跺...

“恶毒的女人...”张九满地打滚。

在屋后的魏楠足足等了十来分钟才见着张九从屋里爬了出来。

“你真慢。”魏楠偷笑。

“你真会记仇...”张九脸露苦色。

接下来，翻过了矮墙，魏楠彻底地从家里逃了出来。

“多谢你了。”魏楠拍了拍张九的肩膀，“好久没有这么疯了。”

“那么接下来要去湖那边了...”张九问道，“是不是这几天就是最后的机会了，以后结婚了就再也不能出来了？”

“我不知道，但是就算以后能出来，或许也没有办法那么清静了。”魏楠有点失落。

张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跟着叹气。

“别谈以后了，先去看碎龙山了。”张九忽然说道，“就算今天会是一切的终结...”

“是啊，管他什么，有今天就够了。”魏楠笑了，笑得那么真诚。

两个人不再说话了，就这么顺着印象里的路走着。

“哈哈！”魏楠忽然大笑了起来，“有没有感觉这一幕很熟悉？我们当初去抓鱼回来的时候也是一路都没说一句话。”

“纠正一点，当初我们一条鱼都没有抓住...”张九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反正当时挺高兴就好。”魏楠说得牵强。

“是啊，当初你不会抓鱼，然后让我求了半天。”张九再次说道。

“我说了高兴就好。”魏楠的笑容变得很可怕，让张九不敢再触霉头。

“高兴就好，我很高兴。”张九奉承道。

“前面，就在岔路那边走。”魏楠突然高兴地叫道，“我记得，只要往草丛走，就有一条小道，顺着小道就可以到湖边了。”

“你没去那边多久了，还认识路？”张九无聊地问道。

魏楠眼睑微闭，轻轻道：“这里我永远不会忘记路...就算是十二年...”

“十二年！”张九惊讶，“你这么喜欢看碎龙山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没来，而且还是从我去城里上学的那一年开始。”

“准确说，你是走的那一天。”魏楠感叹，“那时候，我妈就不让我过去了。”

“你娘亲真不明事理。”张九摇摇头。

“不怪她，她承受的痛苦比我更多。”魏楠说道，“她是最爱父亲的人，所以不愿再见到碎龙山。”

“看起来也有一段故事呢...”张九再次叹气。

“前面就是那个草丛了。”魏楠指着一片茂密的灌木丛。

“我也记得啊。”张九不甘示弱。

“你们要去哪！”

这愤怒的暴喝带着衰老的沙哑。

魏楠畏畏缩缩地回过头去，看到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

“妈...”魏楠感觉自己身体在颤抖。

“阿姨好。”张九也不装疯卖傻了，颇有点书生文气。

“你们...你们孤男寡女成何体统？”魏母捏紧了拳头，整个人气得都在发抖，“难道...难道你们是要私奔吗！”

“我们是相爱的，您不能拆散我们。”张九纯心要逗一逗这个不明事理的老人。

“你们...你们...给我跪下！”魏母差点说不出话，眼神凶戾得似乎都要杀人了。

“两情相悦之人何错之有？”张九正色道，实际上肚子里却笑开了花。

“娘亲，不是你想得那样！”魏楠恨死了这个猪一样的队友。

“你们...”魏母连咳两声，“你若离开这里半步，那么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我才不会走...”魏楠立马要表衷心。

“小魏，快，你快点先跑，我断后。”张九再次补刀，“你终于糊弄得老人家不让你回来了，现在完全顺你心意了，快跑，往草丛那边跑，跑走了谁也不能再找到我们了。”

“你们...你们早有预谋！”魏母愤怒。

“不是...”魏楠有口难言，真想一巴掌把一直在胡说的张九打死。

“来人啊！来人啊！抓住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魏母大喊道。

“快跑，小魏你先走，我马上跟过来。”张九戏演得很投入。

魏楠不干了，抱住了母亲，大哭：“孩儿不走，孩儿永远不走。”

“你怎么能为这个老古董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自己不爱的人呢！”张九煞有其事地说道，“你不是很讨厌那个张什么伟的吗？”

“你别胡说了...”魏楠哭得脸上尽是眼泪，看着已经失望之极的母亲，她感觉到自己今天真的是太胡来了。

都已经快结婚的人了，何必再去完成那幼稚的诺言？何必再看那个根本被树木遮得严严实实，压根就看不到的山呢？

“我们回家去。”魏楠搀扶着母亲，往村子的方向走去，不再看身后一眼。

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影，张九倚靠在树干上，一边唏嘘，一边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