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柔软的白棉被上翻滚，宽大的床宛若一个小小的堡垒，护住了年幼的他也给予了其童年的幻想。

橙黄色的房门是敞开的，以至于可以看清客厅部分的场景。

那时候，哥哥坐在沙发上，是的，父亲也坐在上头，他们有说有笑。

“你做得很好...”

琪安最经常听到的就是父亲对于哥哥的夸赞。

但琪安的视线总是不停地晃动，那时的他无端地好动。

不断地挪动身体，琪安越发看不到那个方向的景物，只看到洁白的天花板上高高悬挂着的吊灯。

“咕咚！”

一直追逐着吊灯的琪安根本没有注意身下，很自然地掉下了床板。

“哇呜！疼！”

接下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双穿着拖鞋的脚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安安乖，不疼的...”哥哥抱起了安琪，并小声安慰他。

“小孩子多摔一点没问题的，想我小时候...”父亲看起来不太负责任，思维的跳脱让哥哥都尴尬。

琪安止住了眼泪，直接跟个八爪鱼一样扑在哥哥的脸上。

“哈哈...这小子有多喜欢你啊。”父亲笑得都直不起腰，透过镜子，琪安还可以看到他拿出了手机，把这一定会成为黑历史的一幕拍了下来。

“是吗？安安。”哥哥微笑着把琪安护在头上，带着他左右跑动了一小会。

“哥哥好，爸爸坏。”琪安奶声奶气地叫着。

“是的，爸爸坏。”父亲捏了捏琪安的小鼻子。

“哇哇啊！”

琪安很不给面子地又哭了起来...

“呜...”

——————

晴朗的天气，琪安被一阵哭声吵醒了。

这一天，父亲与母亲出门了。

琪安爬下了床，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走向哥哥的房间。

“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听见哥哥咆哮般的言语。

“哥哥...”

地上散落着哥哥不少的心爱之物，不准琪安碰的奖杯，一直很珍惜的玩偶...全部都七零八落地散在地板上。

“你进来干什么？”哥哥发红的眼睛盯住了琪安，“出去，出去！没经过我的同意为什么进来我的房间？”

哥哥脸色狰狞，双手死死地掐在琪安的肩膀上，但他的身体不断地颤抖，好像是害怕...哥哥是在怕什么？

“出去！”哥哥好像一只生病了的狮子，有气无力地嚎叫。

琪安诧异地后退了几步，实在想不通哥哥为什么会摆出这么可怕的表情。

“哇哇！哥哥...”

琪安哭了，心中对于哥哥变化的无措胜过左右肩膀上各五条指甲印的疼痛。

“呜...”

朦胧的眼睛里恍惚看到哥哥也哭了。

他缩在房间的角落里独自哭泣，那么地不堪，与那个阳光帅气而无所不能的哥哥大相径庭。

琪安听到哥哥的哭声也更加地难受，泪水继续不断地涌出来。

房子里弥漫着哭泣的叫声，一个大点的孩子与一个小小的孩子。

——————

“安安啊，今天哥哥要出门去了。”哥哥招牌式的微笑挂在脸上，“今天你就独自跟爸爸呆一整天吧。”

“不嘛！爸爸坏，我要哥哥。”琪安努力地撒娇就是不肯哥哥走。

玻璃心碎了一地的父亲紧忙上前，把琪安直接抱了起来，举过脑袋直接倒过拿着...

“儿子快走，安安我来对付！”父亲向着门外的哥哥大喊，然后如壮士断后一般惨烈地大叫。

随后就是关门的响声。

琪安满脸的不高兴都快具象化了，乌黑的小眼睛就这么瞪着父亲。

当然这些小招式对于某人是无效的，父亲一脸享受的样子似乎把引出这眼神当做殊荣了。

琪安则是一脸郁闷，如果他手够长的话，一定狠狠地拍父亲几巴掌...

“你会不会觉得我对你很坏啊...”父亲坏笑地看着琪安，就像进村的霓虹鬼子。

“爸爸坏！”琪安发现这三个字简直是跟他父亲交流的必备语言。

“是啊，我就是坏啊...”父亲把安琪甩得忽上忽下，然后跟奸贼一样大笑，“哈哈哈哈！”

琪安如果那时见识多点的话...一定会吐槽一句‘无耻’。

琪安不满地跟父亲斗智斗勇...然而面对毫无下限的人来说，他还是嫩得很。

当又一次失败被坑之后，琪安差点就对着父亲咬上一口了。

这时候，他从镜子的里看到了后背的窗户外面。

“哥哥？”

琪安兴奋地拍了拍手，但是再次看了一眼镜子后，又发现没有人。

错觉？反正琪安同志又被父亲大魔王再一次折磨了，无暇顾及这些事情了。

——————

煤气泄漏？父亲在医院里走了一遭，但是他那老小孩的态度一点都没有改变。

那一天下午母亲正好带着琪安出门转转，独自留在家里的父亲就遭此一难了。

所幸最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如果母亲晚回来了一步...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改变这个奇葩的家庭，准确来说并不能阻止父亲的顽童性格，可怜的小琪安就这么继续被虐着。

反倒是哥哥陪伴琪安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对此琪安经常抗议。

可惜，他的父亲对于镇压他这个小暴民可谓是轻车熟路...

琪安恍然间想起出事那天，他隔着窗户看见的那个幻象。

竟是他曾经迷糊间看到过的表情。

凶戾而又绝望...

琪安分不清第一次见到那表情时，那绝望哭泣的哥哥，究竟是梦境里见到的还是确有其事？

他不知道，因为一直以来，哥哥待他犹如以往，丝毫没有变化，再去看时，而那宛若破碎般的房间也是整整齐齐的，一如哥哥本身。

算了，琪安觉得没什么可想的。

毕竟父亲平安无事，而哥哥也依然是一个好哥哥。

琪安在父亲的捉弄下，转身又被‘痒痒神功’给弄得喘不过气来。

太可恶了，怎么不学学哥哥，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幼稚...

琪安暗自吐槽着。

“早去早回啊，晚饭我来做。”

哥哥又一次出门了，而父亲也不管，直接揽过了哥哥最爱的做饭乐趣。

想想看为什么哥哥会揽上每一顿饭与菜的制作呢...想想看父亲那黑暗料理...答案真的显而易见呢。

“我会早点回来的，至少会带些快餐过来。”哥哥很快就系好了鞋带，但是绝不会被父亲糊弄住，为了全家人的健康与生命着想...他选择了快餐。

“真是好可惜呢！”父亲摸着琪安的小脸叫着，“下次我一定要做饭。”

“不要！”琪安可是婴儿时候被强行喂过黑暗料理的，不知为何，独独这个印象让他忘怀不了。

当然，这也侧面说明了食物所携带的杀伤力之强。

哥哥前脚刚出门，父亲就把琪安抓了过来，而等到哥哥走远了，父亲就摩擦着琪安的小脸。

最可恶的是，他还一直喊着：“这小脸真嫩...可惜没有遗传到我的玉树临风啊...哈哈哈！”

“爸爸坏！放开我！”琪安抗议。

当时琪安并没有完全听懂父亲的自恋，但是还是恼怒极了。

“你不会改个新词吗？不如就叫‘玉树临风的爸爸坏’。”父亲满不在乎地继续施展魔手。

“坏爸爸！”琪安憋足了气也没有绕过弯来，索性继续用最简单的话来反抗。

“不对，你不能这么说，不能说‘玉树临风的爸爸坏’，这样有歧义的。”父亲深思熟虑地说，“不如我对着你喊‘玉树临风的儿子’。”

琪安一下子愣了，不明觉厉。

“是这么解释的，我玉树临风，你是我的儿子，所以是‘玉树临风的儿子’。”父亲一本正经地讲。

琪安没有意识到他如此无耻，可也无可奈何。

“哇哇哇！”

琪安很不争气地哭了，原因是他越来越听不懂父亲说的话。

“安静啊...”父亲像个小孩，但是并没有安慰小孩的技巧。

“我不管！”琪安小腿一蹬，竟把全家福踢下了桌子。

破碎的玻璃夹杂着全家人重新照的照片，看过去却是支离破碎。

等等，照片下面还有什么？另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