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荒唐的夜晚。
虽然在那之后的第一个白天她就对此深信不疑了,可是时至今日,她不得不再次吐槽一遍。
是的,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她自己怀孕了!
怎么办?
她急得有些发疯,从未有过的焦虑涌上脑袋。
简直就是胡闹,这时候该怎么办?
难道去找那个她连名字都记不得的小白脸?
别开玩笑了,能解决什么问题!
难不成上门去逼婚?
乱想!嫁谁也不能嫁给那个软蛋啊。
打胎吧。
她想到了这里,不由地愣了一下。
这么做,没问题吧。
她不能肯定自己的心情,但是堕胎是必行的一步了。
真是混蛋,她有点怨上了肚子里的娃娃。
这简直就不叫做怀孕,怀着的只有忐忑!
她急得团团转的样子是多么可笑,像个孩子。
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腹部已经隆起一点点,那漫长而坚定的速度使她更像热锅上的蚂蚁。
是了,她是那么清瘦,又是那么地迷人,就算这么一丁点的异常也是难以掩盖的。
越是这么想,她越是生气,对那个没用的男人生气,对肚里的宝宝愤怒。
必须先躲一躲了。
她趁着天色还早就找了个同学打印了一份假的阑尾炎证明,找到系主任办理了休学,一切都有理有序,也都跟着她的计划进行着。
接下来,她找了一个安静而较偏僻的地方租了房子住。
交了一个月的租金,她把行李往地上一扔,就喘着气倒在了沙发上休息。
没错,她办理休学的时间也就是一个月,她的计划里就是一个月打掉这个孩子。
她硬撑着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写有米非司酮片的药盒。
这是她从室友枕头底下偷出来的,其实那个室友以前就有怀孕经历,就是用这个堕胎药解决的,看起来效果不错,在她们开玩笑的时候也让她知道这玩意的用法,其实就算不说,现在也可以看包装盒上的说明。
打开出一瓶纯净水,她把药片含在舌头上,然后随着水液吞了下去。
希望一切都能过去。
半个月过去了,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实际上,她除了有些嗜睡,就根本没有一点堕胎成功的迹象,甚至于肚子又大了一点,或许再过不久,就要到那种谁都可以看出是怎么回事的样子了。
很显然,堕胎药根本没用。
她为此悄悄去网吧搜索了资料,花了几个小时才从某个小论坛里看到了一段让她忍不住破口大骂的留言。
‘怀孕了两个月以上就不能用堕胎药解决问题了哦。’
如此欠扁的话语如果被她知道是哪个人发出来的,她一定会教育他怎么做人...可是,关键的问题是,两个月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
她掐着指头算了老半天,才确定自己在服药前就已经离那天过了三个月。
几欲抓狂的她恨恨地咬着牙齿,似乎是要把某个贱人撕成碎片。
终究,她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地板上,久久地,不说一句话,也是一动不动。
冰凉的触觉仿佛延迟了一般,在数十秒后才匆匆地刺激到了她的皮肤,并惊醒了她。
“你在想什么呢。”她自言自语,“才三个多月,加上这浪费的半个月也还没有到四个月,离着十月怀胎的期限还有那么久,就算早产,也有数不清的时间,真是瞎绝望。”
这么安慰了一下自己,她忽然觉得没有那么悲观了,其实,找家靠谱的医院也是不错的选择。
她把背包放在沙发上,尽量地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不断地宽慰着自己。
这个决定是没有错误的。
良久,她的呼吸才稍稍平缓,整个人却像被抽干了力量,瘫软地倚靠在茶几上。
那虚拟邮箱里的来信,让她燃起过希望,但是却在她下定决心后,成了梦魇。
那方正的黑体字在她脑海里旋转,仿佛吞噬了她的思维,是的,这让她感受到了一种迷茫。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可我的将来又为了什么?’
她脑海里浮现了这么一句话,让她不可避免地惊恐了起来。
她仿佛听见了截然相反的两个声音...
柔和的那个说,‘不要再想了,那是一个陷阱,引你入歧途的陷阱,听我的,按照你的意愿,按照现在的想法,就这么照着做吧,不要多想了。’
‘不,女士,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了自己的将来?别做梦了,将来的你又是为了以后的你,这是一事无成的好办法,没错,这一切都是一事无成,一切都毫无意义,你应该想出一个不一样的东西。’另外的声音像老鼠磨牙一般让人难受。
“我不可能半途而废。”她抽噎着,像是已经不想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只要,几个月就好了。”
回学校的日期被延迟了不少日子,而休学时限也在欺骗中被上调了不少时间。
她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大半事情,就差时间的流逝了。
为了不让自己有人工堕胎的后遗症,哪怕是一小点的可能,她放弃了最后抛弃肚里孩子的机会。
当她听说堕胎有可能会让她再也无法生育的时候,她就已经这么准备了,她知道,一个健康的自己远比一个无法孕育的家伙更有价值。
怀胎十月不是闹着玩的,她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却发现孤独只有自己一个人承受。
无法与相熟的人交流,没办法分享喜悦,无法分摊难过。
就像一个隐形人。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这么孤立无助,简直糟透了。
她忽然想起未出生孩子的父亲,也就是那个男人,一个看起来并不可靠的家伙。
真是的,那是一个会画画的男人,似乎很有艺术细胞,在外人看来很腼腆,也很有书生意气。
她又愤怒了,是的,就是那个男人害得她遭此一劫,这种时候也不来看看自己的孩子,那个离着世界只隔着一层肚皮的生命。
她又想起来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下落,也不会有人知道。
或许,就这么死去,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她想着,又陷入了睡梦。
时间如利刃般切入,让她的肚皮像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
“八个月了?时间真是快啊。”她抚了抚肚子,有些感慨,也有期待,但是更多的是对未知前途的迷惘。
孩子快生了,到时候,一切都过去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翻手就抓向装满水的瓶子。
水杯打碎到了地面上,弄的一滩浅浅的清水泡湿了地板,还有许多不整齐的玻璃碎片在其中泛着光泽。
“真是没用!”火冒三丈的她把枕头扔在了散落着碎片的地板上。
顺了一口气后,她又躺回了床上,口里喃喃道:“到底他会不会来。”
虽然再三确认了,但是偏偏这一个孩子的事情就足以毁了她的人生,这也容不得她不这么担心。
如果到最后他没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