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3
夜已深,‘呱呱’的蛤蟆叫从远方的池塘传来,蝉虫的鸣唱更是点睛之笔。
灰暗的色调弥漫在空气之中,又消散在一草一木里。
这个度假村叫做水龙山度假村,是一个名不见转的度假村。
现在的时候,更是淡季,连鸟都不愿飞过来。
但是,这几天来了一批人,而那批人在两天内死了两个。
在没有交通工具与信号的情况下,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封闭的修罗场。
耸立在黑暗中央的旅馆,忽地亮起了暗淡的微芒。
厅堂里,一只惨白的手将蜡烛稳稳地放在还没有凝固的蜡液上。
它张开了手掌,立即缩回了黑暗里。
“故事,现在才是真正地开始了。”
黑暗中传来沉沉的男声,那音调中竟带这令人绝望的恐惧,显得悦耳而如冰霜。
“我的名字叫做顾心...”
我的名字叫做顾心,是一个三流企业的上班族。
我的名字很脱俗,同样的,我从小开始,也就是别人眼中最可爱、美丽的孩子。
在学校的时候,那些喜欢闹腾的男孩子给我搞了个校花的称号,而到了公司,我又成了他们眼中的女神。
我的一生到现在为止是成功的。
但是我并不满足于现状,因为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就像牢笼一般,让我抓狂,让我不安。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个男人。
他非常普通,没错,我对他不肖一顾,在整个公司里,有一部分毫无用处、毫无特点的人我是无法记住的,而他正巧就是这群人之中的一位。
更为恶劣的是,他曾经结过一次婚,有过一个孩子,但是却被一个杀人狂毁了一切,儿子被杀人狂拐走,妻子也跟他离婚,他也被所有人耍得团团转,最后还可笑到自己睡了一阵就说自己就是那个杀人狂。
他简直就是一个臭虫,一无是处。
可是,我在他的眼中也看到了一丝对生活的不甘。
真是有趣,这样一个垃圾竟然也有资格有着跟我一样的想法。
所以,从那天开始,我给他取了个代号,A。
逐渐的,我在这个公司工作了半年了。
还是那么正常,机械式的生活让我难以忍耐,但是靠我自己是跳不出这个生活的。
我必须找到一个先驱。
这个时候,我想到了A。
公司里没人可以抵挡我的魅力,而我在略施小计的情况下,那个平凡得让人作呕的A跟我结婚了。
说起来,制造偶遇,然后找机会让他献殷勤,最后还要几个月不断搞出点小事情让他帮我解决,最后再给他一个绝佳的告白机会,一连串的事情可是破费了我的脑力了,主要是表演得对他多感谢啊,还要来两声怯生生的谢谢,多恶心的事啊,要压制住自己的脾气不掉头就走,这已经是很费心力的事了。
然后就是潜移默化地影响他,让他的执念变得更加恐怖。
我在A不在家的时候,就会伪装成一个富二代,带着钞票去找公司里比较嘴碎的人,让他们传播A怎么怎么不配顾心啊...后来我给A取了一个外号,叫做‘武大郎’,公司里一下子传开了这侮辱性的称呼,我几次看着A脸上一会白一会青的样子心里就特别想笑。
最后我继续假扮富二代,公开追求自己,那时候看着A不安的表情,真是要笑死我了。
就连日常的谈话与动作,我都会用一些心理提示的小伎俩来让他厌恶这生活,看着他的情绪一直在压抑,就像一个火山一样,我想象着这个火山引爆的模样,就觉得非常刺激。
三年了,我强忍着肮脏的A、容忍着麻木的生活已经三年了。
但是这几天我是兴奋的。
因为A一定快变成我目标中的样子了。
就差临门一脚了!
我可以试着猜测我脸上的表情...那一定很疯狂,与我时刻的清纯伪装迥乎不同,但是我不会在意,而且还感受到了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我雇了一个乞丐抢A的钱包,让他追着乞丐的他找到了我原先调查到没有人居住的楼房,那里是最好的藏匿地点,特别是最楼顶的阁楼,更是一个隐蔽藏物的好地方。
乞丐躲藏在了阁楼上,A无功而返。
接连几天,我都有意无意地提起他钱包里事物的字眼,但是说的比较让人看不出是故意的提起,比如注册公司网站用户,需要身份证的照片、买菜的时候向他要零钱。
毫不意外,他在第二天就再次去楼房看了一圈,寻找了老半天才发现阁楼的秘密。
随后,我就知道,我计划最重要的一步可以开始了。
那是一个美好的日子,我在他的衣柜里塞上了一件风衣,那是一件淡蓝色的风衣,看起来并不难看。
A在起床之后,还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在每个假日他几乎都有一阵时间是这样昏昏沉沉的。
随后,他翻找自己的衣物,这是他发呆后都会做的事情,可以理解没事可做时的无聊事情。
他每次这种时候都会在半途清醒过来,但是为了掩饰尴尬,会去洗个澡,顺便穿上手中乱选的衣物。
这次也不例外,但是看到了一件陌生的风衣,他沉思了一下就丢在沙发上,提着T恤衫和牛仔裤就冲进了浴室,这似乎也算他的乐趣吧。
垃圾就是垃圾,这么多年了,还就是这些低级的趣味。
很快,A穿上了刚拿进去的衣服出来了,他的洗澡简直就是用水冲一遍,脏得让我恼怒。
他又坐到了沙发上,静静地发呆。
真是个没有高级兴趣的人。
我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故意用右手敲了敲煤气炉,然后就走了回来。
A的目光微微移动,就傻傻地盯着煤气炉。
他好像是无意识地站了起来,然后走到炉子前面,扭动着开关,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如果继续在这样的生活里过着,那真是行尸走肉。
我光想到这无聊的生活就打了个冷战。
他关上了它,像是下定了决心。
A快步地往门外走去,但他在反头的时候看到了沙发上的风衣。
他带着风衣出门了,带上了门口的汽油桶—那是我前几天给他看了油价将要增长的新闻后,他才去买来的,这个家伙也不想想,天天说这个涨价那个涨价,早买晚买区别都不大,不过我也需要他上我的当。
我一上午都呆在家里,但并不是无所事事。
电脑上模糊的画面是蒙着一层灰的阁楼,没错,我安装了摄像头,为了买这东西,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而把连着两头的线连得这么远,这份功夫光是隐藏它就已经是非常困难了。
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也达到了我想要的结果。
他刚出门的时候一定是惶恐不安的,带着一桶汽油的他该怎么办?
A估计会先往附近转一转,而汽油桶会被他藏在衣服里,大清早的没什么人,所以也不会有谁会发现他的异常。
然后他会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没错,是那个乞丐!
A肯定会开始愤怒,他会跟踪乞丐。
他自然会发现乞丐走进了一个偏僻的木屋子里,对,这也是她安排的。
令他愤怒的人在木屋子里,A手里还有一桶汽油,一直都有烟瘾的他口袋里也一定有打火机,这一刻他还想突破平凡的生活,这会发生什么?
一定是大火,一定是熊熊烈火。
电脑的画面切换到了一个木屋里,里面的东西杂乱,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痞子坐在地上悠哉悠哉。
忽然,一股浓烟从门缝里蔓延了进来。
痞子往着门边靠近了一点,马上又连滚带爬地退了回来。
他的口中囔囔着什么,但很快又跪了下来,哭丧着脸喊着什么。
痞子现在一定是在求饶,可惜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纵火的A也一定是在点燃了火焰后就逃跑了。
他一定很绝望吧,毕竟镜头里也全是火焰,只能偶尔看到烟雾缝隙中的痞子。
痞子不停地乱窜,很快烧着的天花板压倒在地。
不过这个角度还好,画面里可以看到他的头。
我觉得这时候才算精彩,转身从柜子里抓出珍藏已久一包薯片,然后以最快速度回到书桌前,继续看这场美妙的火焰秀。
痞子在烧得炙热的木板下苦苦挣扎,仔细地看,就可以发现脸上尽是痛苦的皱纹。
他渐渐地停止了动作,难为他在这么热的地方这么久都没晕了。
火焰染在了他的头发上,很快就要吞噬掉他的脑袋。
我瞪大眼睛看着屏幕,连手上的薯片都掉了一片。
画面突然黑了下去!
着火的那一头,线被烧掉了。
我懊恼不已,虽说可以看到这里已经是很幸运了,其实我的打算里最坏的结果就是一开始就被烧断了线。
拔下电脑上的插头,我急冲冲地出门了,虽然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午饭的点了,但是还是在学生时代的时候,节食的事我也没有少做。
花费了两个小时,我把该收拾的证据都收拾了,包括现场的摄像头,谁能想象我在摄像头上面绑了钢丝绳,只是利用一个钢条,把延伸出废墟的铁丝穿上去,然后用石头翘着它,然后一次次跳上去翘动它。
本就埋得不深的摄像头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取了出来,虽然已经坏得不能再用了,但只要不被当成证物拿走就已经达到了它最后的作用了。
我整理好衣服,拍了拍灰,淡然地把摄像头放进口袋里,解下来的铁丝随手扔到了垃圾桶里。
比较惊险的是,救火车比我预想的来得早了一点,本来我就是找的比较偏僻的地方,本想着还有好一阵时间休整...但幸亏我已经把一切都处理好了,赶在了这之前。
我冷静地走开,快走几步,躲进了一个同样破旧的巷子里。
我这才转过了头,偷看着才有消防车的水龙头里喷涌的水柱浇向燃着大火的木屋。
可惜么,里面的人...已经死定了!
我开心地回到了家里,很快稳住了表情,静静地等着A回家。
每一秒的等待都像一群虫子在我身上或者肉里爬着,让人激动不已。
一直到黄昏,他才打开门,一脸癫狂的笑容。
我知道,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我装作很是困惑,一脸关切地问他:“你怎么了?”
“不用你管!”
不出我所料,这垃圾还以为自己多厉害了。
他的脸上透着高高在上的神气,让我想撕烂他那贫瘠的脑袋。
但是按照我计划来着的,总是好消息。
从这一天开始,A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现在很注意自己的仪表,对于上司也不再是那种无能的样子,而是一股干劲在上面,可在我看来,虽然这可以说就是他心目中的成功了,但是却毫无用处。
因为这并没有摆脱机械般的生活,就只可能换个更大的机械壳子罢了。
这些还不足以他真正地摆脱这如同傀儡的生活。
不出意外,他在下一个假日又出门了。
通过摄像头,我看到他可笑的准备,比如说买好了更多的汽油,为了掩饰还用各种瓶子装,全部都放在阁楼里,后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出去了一趟,回到阁楼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件肥大的黑皮衣。
在我看来,这些行为都十分地可笑与无知。
然后又是两个星期,第一个假日被加班暂了,我只好停止这一天的‘观察娱乐’了,但所幸的是其中第二个星期的假日他带着汽油穿着皮衣出去了,而回到阁楼的时候上演了一场表情秀,自言自语,而且表情还非常秀逗,看来他又去烧了某个房子,而且还成功了。
我真不知道他那让人鄙夷的大脑怎么能在没我的计划之后搞出了一次没有人发现线索的火灾。
总之,接下来几天,我等到了关于火灾新闻,可惜的是被判断为意外失火,造成了三死二重伤...我却敏锐地发现这是A的目标,因为死的人都集中在一家里面,而且还是最开始失火的那家...怎么看都是杀人灭口啊而不是意外意外再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