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背负

楼上的黑影们站在原处，视线与不纯的月光混合在一起，武具将郑的尸首撕裂，再次悬浮在空中。我的空莫的眼神望向天空，蓝色的星空漆黑的云。疼痛如癌症般蔓延，它深入每一处角落每一个细胞之中。终于，他们转过身去，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广场上，英雄们的尸首发出荧光，淡淡的色彩如同鬼火一样幽怨。他们的身躯变成流萤，在温润的夜风之中飘向夜空。

“常纯，没事吧。”我伸出手，试图抱起他，双手进入视野的瞬间，我看见枯树枝一样的物体缓缓移动着，手指上巨大的骨节如同戒指一样突兀。。。。。。。。。。。这是我的手吗？我将枯树枝举到眼前，试着动一动手指，枯树枝上的某根枝桠动了一下。。。。。。。。。这就是报应吗？我用枯树枝摸着自己死树皮一样的脸。这就是背负所有的丑陋啊。我缓步移到血池之处，血液中反映出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丑陋怪物。

“前辈。”石镌冲了上来，我将脸转向他。猛然间，石镌眼中涌起极度的恐惧。他跌倒在地上，不住地呕吐。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呕吐物的酸味，我身上，也是这味道吧。

“欧阳家的能力。是剥夺。无保留的，剥夺。剥夺英雄的武具。剥夺英雄的。丑恶。剥夺英雄的。痛苦。”艾莉森说道。“这是对他们的。惩罚。也是他们，剥夺别人的，代价。”

“这个样子真是丑陋啊。”学姐说道。“也许。。。。。。。。。。”

“他能够使出，被他触碰过的，死去的，英雄的武具。已经没有人，在武具，方面可以，与他敌对了。”

“常纯。”我试图抱起常纯，却无法使出力气，浑身都在疼痛，无处不在疼痛。

“我来。”石镌止住呕吐，低着头将奄奄一息的常纯从我身下拉走。

“你现在真是丑陋啊。”学姐走到我身边，永远没有表情。

“。。。。。。。。。。。是啊。这就是报应啊。”我转过身子，将脸影藏在黑暗中。“还是少看我的脸吧，不宜身心健康呢。哈哈。”

学姐走到我的背后，用双臂从背后抱住我，温柔的香味，温暖的体温，柔弱的呼吸。

“我会一直陪着这么丑陋的你的。”

。。。。。。。。。。不要对这样的我说这种话啊。不要骗我啊。。。。。。。。。

“为什么？”

“这是我的责任。”

责任？不，我需要任何人为我负责。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情。事到如今如此丑陋的我，不需任何人负责，不需任何人为此勉强自己。算是我以前欠你们的吧，算是我欠赵昀姐的欠学姐的，现在连本带利一起还了。我们两清了，学姐。谁也不欠谁的了，我可以毫不别扭的跟你站在一起了。

我挣开学姐的怀抱，依然背对着学姐，努力不使自己的声音颤抖。

“我不需要你们负责。”我努力不使笑声发颤。“这是我自己选择的。”

“欧阳。。。。。。。。。。”学姐欲言又止，我可以感到她伸出的手指散发在我背上的温度，然后温度消失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因为责任，为什么要对我说那种话。

“别伤心，大哥哥。”艾莉森走到我的面前，天真的瞳孔直视着我丑陋不堪的面容。“不管怎么，艾莉森，都愿意陪着你。”艾莉森拉住我的手，轻轻靠在我瘦骨嶙峋的身躯上。“艾莉森，这是，艾莉森的选择。”

“艾莉森。”艾莉森，尽管有时恶毒，尽管有时虚伪，但是她没对我做过什么，她也没有贪图我什么。我冰冷的心中有一丝细小的暖流经过。我试图扶起她的雪白发丝，但颤抖的双手却没有那份力气。本来以为干涸的眼眶渐渐有些湿润，热乎乎的血从眼眶中流出染红双颊，血液从脸颊滑落，滴到艾莉森的脸上，艾莉森将双手伸出，擦拭着我的眼角。被血液染得绯红的脸上绽开笑容。

“我们回，英灵城去吧。大哥哥。”艾莉森依偎着我说道。

我点点头。魔法使走到我们身边，无言的黑暗将我们包围。我用眼角看着学姐他们，我现在，不欠他们什么了。

“欧阳。”学姐叫住我，我稍稍转过脸去，看见学姐淡蓝色的笑容，如此之淡，让人想要落泪。“来参加我的婚礼吧。”

我点点头，转过身去，心脏猛烈的抽搐，痛楚通过血管传至全身。这是什么感觉，不会的，我不可能对学姐。。。。。。。。算了，以我现在的样子。我自嘲的露出惨淡的笑容，现在哪怕是笑起来，都会十分恐怖吧。

黑暗将我们完全包裹，瞬间，我已经站在那个巨大的悬崖边沿。巨大的风掠过我的身躯带走体温越过悬崖飞驰而下。这儿的夜色，为什么那么干净呢。

“看来做的不错啊。欧阳。”校长早早等候在悬崖边上，黑色的外套使他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辛苦你了。”

“承蒙夸奖。”

“你这个，死老头将大哥哥，变成这样，还真是有资格，在这做样子啊。”

“呵呵，话可别这么说啊，至少这也是他自己选的。他亲手杀了这么多的英雄，想要拯救世界的话，这么点罪孽还不够啊。”

艾莉森的眼中射出恶毒的光芒“你还想要，大哥哥做什么？还要，利用他，做什么？”

“你在这一点上也没有资格说我呢？小艾莉森。”

“住嘴！住嘴！住嘴！”艾莉森歇斯底里的对着校长发火，握住我的那只手越发用力，妖冶的瞳孔似乎将要释放出火焰。“别说！老头子。”

“是是，可爱的小艾莉森，我只是提醒提醒你罢了。”

“艾莉森，你们瞒着我什么？”

“没。。。。。没什么啊。”

。。。。。。。。。。。。。。这样啊，其实我知道，你们对我好，我必定会付出回报，你们没有理由对我这样的人太好，我都知道。

我放开艾莉森的手，向着校长走过去。

“大哥哥，别听他的话，艾莉森，艾莉森不会对你不好啊。”艾莉森死死拉住我的手，泪水涟涟而下。“别生气啊，别生艾莉森的气啊。”

“艾莉森。别哭，放手吧。”我转过脸去，试图笑出来，却害怕吓着她。“我没生气。我很高兴。你愿意说陪着我，我很高兴。”是啊，多么值得庆祝的事啊，哪怕是因为想要利用我，至少也有一个女孩为我落泪了。我怎么会因为你想要利用我而生气呢，我还有利用的价值啊。。。。。。。

“欧阳君长。”校长站在那儿，端详着我的身躯。“还不够，还需要杀更多的英雄，还需要更多的英雄血脉来开启圣杯。”

“。。。。。。。。。。。。是，校长。我相信你。”

千里之外。

“还以为，他变成那样，我至少配得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