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赵昀的往事（2）

打那以后，赵昀与校长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地区之间来回奔波，他们为国家进行各种任务，暗杀，间谍，偷取文件，阻止叛乱，秘密镇压暴乱。。。。。。。。。。各种各样的任务，各种各样的仇人，各种各样的丑恶与罪恶。还只有15岁的赵昀感到极度的疲乏，就像是自己行将就木一样，她伸出双手触碰过阿拉伯世界干燥的风沙，捂在纱布下的脑袋中还残存着上一个目标濒死时不知所谓的哀嚎。干燥的世界下起干燥的雨，赵昀抬起头，灰蒙蒙的天空像是随时都可以塌陷下来变成半干的水泥。。。。。。。她的脸上打满肮脏的雨水，血污顺着丝布流下地面，什么时候，这个世界变得这么脏了，连天赐予的雨水都无法洗净。

“赵昀，我们必须一直做下去，终有一天，我们将以我们身为英灵的血液清洗这个世界的罪恶。”

“我相信你，校长。”

每次做完任务之后，这样的对话都会事务性的持续，其实赵昀心中有疑问，为什么我们要不断的杀人来清洗罪恶？恶人杀了一个下一个也会在同一时间呱呱坠地，我们杀得完吗？但是，自己除了相信校长，还能干什么呢，自己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呢？如果校长要我死，那么下一秒我就可以毫不犹疑的死去，我只是一个没有生命没有意义的，身为英雄的空壳而已。好恨啊，如果没有英雄的存在，那么我应该会像学姐一样吧。。。。。。。。。。。但是世界上的仇恨依然存在啊，仇恨就像是癌症一样，只要有养分便可以无限增殖无限的转移，从一个人传染到另一个，迟早，还是会轮到我头上吧。果然，这个世界必须有人来清洗，必须有人来承担人类犯下的所有罪恶。。。。。。。。。。

赵昀与学姐的友情从未间断，她们在学姐十五岁生日那天照了第一张相片，唯一也是最后的照片。照片上赵昀的表情依旧是那么从容那么缺少变化，而学姐则是有些许的忧郁。赵昀不知道，学姐虽然名义上不用为英雄的血统继承而早早订婚，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的家族还是打破对她的承诺为她安排了婚事。学姐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赵昀，因为在赵昀心中，学姐是完美的少女，是赵昀永远埋藏在心中的一个梦想生活的代表，如果学姐都被染上污点，那么赵昀也许会真的对这个世界失望。失望的人会有两种做法，毁灭使他失望的世界，或者毁灭失望的自己。

赵昀每个月会外出做任务，有了这些年来的锻炼，她也可以独当一面，面对国外的英雄也能保全身份。不久，就像是闪电后总会下雨一样的顺理成章，赵昀开始与不同的人，不同的英雄，好的丑的，邋遢的干净的，聪明的愚钝的。。。。。。。。。各种各样的家伙一起任务。在一个暗杀悍贼头头的任务中，她结识了一个年轻帅气却格外可靠的九州神父，神父与她一样沉默寡言，坚硬的脸庞深邃的瞳孔，饱经风霜的身躯散发出看破丑恶特有的气息。这个家伙，大概与自己一样吧，他大概是我的同类吧。赵昀与他的配合中，从未说过过多过冗余的话语。每一次的对话都精简的像是减去树叶砍断枝叉的光秃秃树干一样。赵昀与他的配合天衣无缝。完成任务的夜里，他们坐在莫斯科起雾的树林之中，微弱细小的篝火将两个人的脸烧得通红。赵昀自懂事以来，第一次对着除了学姐以外的人微笑，然而一如所料，神父不会多说什么，他们只会那么一直望着跳动的火苗，听着树枝爆裂的声音。赵昀感到很安心，也许不管世界如何，不管校长怎么说，不管仇恨怎样在人群中蔓延，自己能够一直这样过下去就足够了。。。。。。。。。。。。那个时候的赵昀还不知道，她微微加速的心跳，在炭火下有些发热的脸都预示着，她萌生了爱意。赵昀并不习惯这种变化，她从未体会过这么微妙的情感。可能是有些累了吧。她想。但是她不愿去睡觉，睡下去，明天就会早早到来，神父也会早早离去，只留下烧成白灰的火堆和一直不懂笑容的赵昀。赵昀习惯性的拿起学姐与她的照片，出乎意料，神父对她的照片产生了兴趣，向她借看，赵昀豪爽的笑着答应了下来。这是两个连环的错误，外出任务的人不可以谈及任何自己的私事，依照赵昀一丝不苟的性格，犯下第一个错误之后，更不会将自己的信息暴露给他人，反而应该对对方更加警惕。但是赵昀却一次性犯下了两个，在恋爱的少女心中，没有什么比对方更加重要了吧。

神父表现出对学姐的极大兴趣。也许是被学姐给吸引住了吧。赵昀心想。平常，如果有人这样说，她会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却为有学姐这样的朋友感到自豪。但是这次，不知为何，她无法高兴，每次挤出笑容，心中总会隐隐作痛。

“我喜欢你的朋友。请将她介绍给我。”神父一如往常简洁的说道。

但是赵昀却罕见的犹豫了一下。接着笑着答应了下来。果然女生还是学姐那样才好啊，学姐是我朋友真是太棒了。赵昀在心中逼着自己拼命的这么想着。

黄金定律——不能信任他人。这一点一旦被打破，就会像是洪水冲破堤坝一样不可收拾，赵昀将学姐的住址也告诉了神父。

那天入夜，赵昀无法入睡，明明自己今天笑了三次，为什么，都不会注意到？是他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呢？赵昀弄不清楚。

任务结束的一个月后，在校长单独外出而赵昀刚刚出完任务回到英灵城的路上时，学姐家遭到仇家的清洗，除了学姐外，所有的人都踏上黄泉之路，英灵城的三分之一被屠杀殆尽，这是自上次56年前欧阳家屠城以来最大的灭门惨案，整个英灵城被血液沾染，低洼的地方成了一片血海。学姐家的那一片地区，成了名符其实的英灵城区。

赵昀的悲剧在学姐身上再次出现，赵昀感到就像是自己的过去在又一遍的轮回着。也许世界永远呈现出这样的规律，好事总是单独出现，而坏事却总有联系。更加令赵昀无法接受的是，灭学姐一门的，是那个神父和他的家族。赵昀当晚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敌人，最后她将枪刺入神父胸口时，她放声大哭着问他为什么。

神父没有回答。他吐出鲜血。嘴角却带着不熟练的笑容。

“赵昀。你的笑很漂亮。我。。。。。。。。。。希望以后还能看见你的笑容。这个世界，不缺我这样被仇恨支配的愚蠢者。。。。。。。。。但缺少能够像你那晚那样笑的人。我无法笑出来。可以的话，代替我笑吧。。。。。。愿你。。。。。。。能够消除世界的仇恨。阿。。。。。。。。。。门”

那晚，学姐被仇恨永远夺取笑容，而赵昀，却代替学姐代替那些死去的永远无法微笑的亡魂，朝着这个世界微笑。

赵昀抱着浑身浴血的学姐，站在仇恨之人的尸体前。

“我相信你。校长。我们可以消除这个世界的仇恨。”

那是赵昀记忆中，也是学姐记忆中，赵昀最后一次如此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