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少女的往事 赵昀的往事

曾经有一个少女生活在大山深处的一个大宅院之中，他们家族的所有人都生活在一起。他们古老的生活习俗自百年来就无丝毫的改变。这里没有电灯，没有电视，没有喧嚣没有功利，暂时还没有，仇恨。他们家族中所有的小孩都已经订好了，为了保持家族血统的传承，他们的配偶已经被完全强制性的划定。他们觉得，没什么不好，毕竟这一家族上千年来都是这样活下来的。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尽情感受着大山给予他们的暴力与温存，静心等待着家族中众望所归的大英雄的降临。有一天，一个消瘦的少女的左肩上出现了一条小蛇，蛇的图腾像是爬行一样将她的胳膊爬满。尽管平常这个有点像男的的少女是所有孩子中的老大，但是突然被这种奇怪的事缠住，仍是吓得哭了出来。当她哭着找大人们的时候，大人们却为此而感到极度的兴奋。

大人们在大宅子中点起篝火，将雄黄酒洒在门厅各处，将猪一头头杀掉，这次的庆祝，比过年还要热闹。极为罕见的，大人们愿意从山外运来烟花。烟花在大山深处隐秘的黑暗中绽放，从未见过烟花的少女坐在神坛上，望着空中绽开五颜六色流光溢彩的巨大烟花破涕而笑。小伙伴们聚在她身边，毫无条理的对她一阵吹捧。

烟花任在空中绽开，在它投下的光下，不知何时来了一群人，他们站在房屋之上，烟花的模样反映在他们的刀刃之上。

那一夜，月色变成了红色，所有的人，这个隐秘的家族为出生英雄而苟且偷生，因英雄的出世而灭绝。烟花停了下来，这个家族的最后一滴血液也流淌在地上。反应过来时，少女的手上提着那群陌生人的头颅。少女立马把头颅人开，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怕弄脏了自己的新衣服。少女匆匆忙忙把手拿去井边冲洗。不好好洗干净的话，会被妈妈骂的。少女心想。但是当她回到厅堂时，所有人都躺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啊，好好玩啊，大家都在装木头人吗？我也要来。少女也躺下，她躺了很久，没有人先认输。没意思了，我饿了，我要先吃东西。少女认输赌气的站了起来，月光下，所有人仍旧张大着眼睛躺在那里，深渊一样的眼睛凝视着他们的英雄，他们的希望。

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不理我了。喂！少女大声叫了起来。声音在巨大的厅房中回荡。一阵风吹来，地板上的血液泛出阵阵波纹，风撩起少女的头发，少女这才觉得自己的头发好像变长了，唉，仔细一看还是白色的，像老太太一样，真难看。少女的肚子咕咕作响，她跑到篝火旁，找到一只鸡腿，她狼吞虎咽的将鸡腿给吃光了。

为什么大家还不起来？少女开始有点害怕，她害怕他们永远也不会起来了。少女跑到母亲的身边，她摇晃着母亲的身子，但母亲却毫无反应。篝火蔓延开来，最近的房子被点燃，然后又是一间，呛人的烟火刺激着少女的鼻子。啊，火起来了，大家快看啊，好大的火啊，像是白天一样，大家赶快起来看啊。。。。。。。。。你们为什么不起来啊。少女的眼泪流了出来。

“为什么你们不起来啊。”

“因为他们都死了。”一只粗糙布满伤疤的手将她提起。他将少女抱到屋子外面，他们站在山包之上，看着这个百年的老家族在火光中最后的辉煌。不久，天亮了，一束黎明的光越过山脊撕破夜幕，照耀在这片白色的灰烬上。

“大家都不会再起来了吧。”少女哭着问道。

“不会了，跟我走吧。我会教你生存的办法的。你叫什么名字？”

“赵昀。”

“好霸气的名字啊。相信叔叔，我们报仇去吧。”

“嗯。”赵昀点点头。“报仇是什么？”

“你会明白的，少年。”

“我是女孩子啊。”

“。。。。。。。。。。”

那一年，赵昀三岁半，她还没有善恶观念。

当赵昀第一次感受到仇恨时，是在八岁的时候，她与老校长一起投宿在一个大家族之中，那个大家族人丁兴旺，就如同她家以前一样。那儿有一个消瘦的小女孩，她娇柔的身躯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她时常笑颜如花。很多人围绕在她身旁，很多人抱着她笑。为什么我不是那样呢？为什么，我不可以那样呢？是不是我也可以那样？赵昀心中开始产生疑问，各种问题如同酵母一样在她心中酝酿发酵。她跑去问校长，校长听后哈哈一笑，将赵昀高高举过头顶。

“这样子是不是比她被抱着的要高多了啊？”

“嗯！”赵昀笑着点头。这个时候，那个少女在花丛中现身，看见赵昀的时候，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校长让赵昀与她一起玩，赵昀欣然跑了过去，不久，她们便成了朋友。少女的话题总是纯真美好，但是越是纯真越是容易伤害到小孩子本就不成熟的心。赵昀意识到，没有父母的自己，失去了多少美好。她开始怨恨，怨恨那些无故将自己的家人夺走的家伙，八岁仍旧真诚的她发誓，所有与杀害自己家族相关的家伙，她都要将之手刃。

赵昀求助于校长，校长对她极其严格，不久，她浑身长满了厚实严谨的肌肉，除了在学姐身边之外不苟言笑的脸也使得许多同龄人对她敬而远之。13岁，对她而言却仿佛人生过了63岁一样，等待着对自己仇敌报复的时间特别难熬，就像是每天都在钢丝绳上行走一样。终于，机会来了。

有校长在旁协助，复仇干脆利落，甚至简单到有点让人失望的地步。成功复仇之后的赵昀感到狂喜，她握着敌人的心脏对天高歌。。。。。。。。但是之后呢，之后怎么办？杀了他们又怎样，我的生活又能回来吗？他们的家人呢，会变得怎样？记忆深处的大火再次在她眼前燃起，赵昀感到胸口仿佛被挖开了一个洞。。。。。。。这就是复仇吗，真是。。。。。。。。。。没意义啊。

赵昀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自己还能怎么活下去呢。

“赵昀，之后呢，之后你准备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

“相信我，跟着我一起将这个世界的仇恨和罪恶都消灭吧，不会再有人像你一样了。相信我。”

望着校长伸过来的手，赵昀抹干眼泪，抓住那只触摸过太多罪恶与仇恨的手。

“我相信你，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