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清醒

“哦，是我呀，是我弄的啊。”我感到头痛欲裂。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源源不断的进入脑中。“还有谁啊，还有谁想要杀我，都来啊。”

杀吧杀吧杀吧，把傻逼们都杀光啊。

“哈哈，咱有力量了。”我将头颅扔到一边，可笑的望着他死前永恒刻下的绝望。

龙盾咆哮，气势震天慑地，云层被吼声硬生生震开。

银白的长发在眼前飘舞，炽热的眼睛中像是被岩浆灼烧。

杀吧！我捂住脑袋，拼命忍住头痛。杀吧！什么东西啊。杀吧！疼啊。杀吧！

“哈哈。”我张开双手，拥抱住危险火辣的空气。我伸出手，空中的盾牌更加兴奋的颤抖。“杀光吧。”

怎么了？啊，杀就好了，杀光就好了，杀光就不会疼了。哈哈，哈哈，哈哈，啊。。。。。。。。。。。。。。。。。。。

“欧阳君长。快住手啊，你想杀光这里的人吗？”校长冲我大声喊道。

“疼。哈哈哈。”我的手越举越高，就像是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啊，让它自己来就好了，顺从它就不会不舒服了。

校长对着我大声喊叫，他在说什么啊，就像是水面对着水中呼唤一样。

“程让我跟着你，可不是因为你是只会杀人的动物啊。”清新如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感到背后被人温柔抱住“以后你就是程了，以后你就我的哥哥了，以后你就得作为一个人好好活着。”

血液从眼中流出，随着血泪一起滴落的，还有即将挤破头颅的恨意。

“我都，干了些什么啊。”理智缓缓恢复，就像是冰山缓缓移动。

不远处，痛苦的咆哮传来，似乎，因为我的仇恨，衍生出了新的仇恨，它们就像是极端爆发的火山一样，不久就将溢满整个世界。

一日后，我躺在病床之上，袈裟斩留下的伤疤并没有好，眼睛似乎因为血液的渗入而遭到感染。我像是一个废物一样，被蒙住眼睛全身包裹着躺在床上。

我休息了一整天，虚弱的连嘴唇都无法动弹。但我能听见，能听见月桂还有罗警官在争论什么。

他们想杀了我。

我感到不寒而栗。为什么，我会做出那样的事来，为什么当时会没有理智，只想着杀人杀人再杀人。明明，没有必要啊。

韩家的少女一直陪在我身边，喂我苦的要命的中药汤。赵昀姐很知趣的没有在我耳边聒噪不休，学姐的话，虽然我看不见，但我知道她一定是靠在门边，蔑视的望着我。

好害怕，害怕还会做出那种事来。复仇的快感就像是吸毒一般，飘飘欲仙的快感和无限膨胀的自我意识瞬间将理智吞没，就像是，世界都掌握在我手中。

伤口好的很快，不出三天，我的伤几乎痊愈。我能下地行走，但是第一次，我不知道我该走向何方。

我站在城堡的边缘，看着无尽的海面，夕阳不堪重负，缓缓沉下，将水面烧的一片橘红。

“哟主人，你现在难得的没有做白日梦啊。”

“小可，我觉得我不应该再在这待下去了，迟早我会干出更出格的事的。”我想起那天的大火，那天未亡者的仇恨，想起那天伤痕累累的肌肉姐学姐与校长。

“哟，主人，要我说，你是在害怕吧。哟不过你要走也没关系，整个世界都是不正常的，到处都是仇恨，这个世界就是仇恨的衍生物，哪儿都没区别，哪儿都有横死的人。哟，正所谓，行走世间，全是妖怪。要走的话早走吧，待越久就越不敢迈出第一步。只不过，主人你的性命就再也没人保证罢了。”

“我的性命？”我微微一怔。啊，对啊，原本我就是废柴一根，谁会在乎我啊，但是学姐他们会救我，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们都对我有恩。“算了吧，跟他们这些这么有能力的人相比，我算个屁啊，免得拖累他们。”对啊，就是这样啊，不拖累他们就是报恩了。我嘛，纯屌丝，感情也好，能力也好，本来就是与我绝缘的，拿不到才正常。

我露出一个又大又傻的笑容。。。。。。嗯，笑一笑好多了。

我打定主意，行李也没有收拾，直接走出城堡，学姐他们正在讨论，大概是为了我的去留吵得不可开交吧。那样的话，我走了，就算是被人杀了，也算是替他们解决了一件烦心事。喔，似乎我还蛮有用的啊。

城门口，那个被我搭救的女孩抱着白猫，似乎正准备进来看望我。看见我，女孩显然有些吃惊，红扑扑的脸颊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捏捏，好一张漂亮的脸蛋，真看不出她之比我小一岁。

“那个那个，我叫，艾莉森，那天被你救的那个。”她的口音并不纯正，甚至有些挫笨，但却显得更加可爱。她低着头，眼睛盯着地板“我，我是来看你的。这些天，嗯，那些人，不准，看望。”

“喔，那我还真是有福啊。”

“那个，你要去哪？现在？”

“我？哈哈。”我笑了两声，不知道为啥，一股悲凉从心里渗出。干，这种事可不符合我这个213的身份啊。“我不知道。我只是去走走。”

“那。要不要，我陪你？”

“不，不要了。”

我独自出城，将艾莉森甩在身后。没想到，哥哥还挺受欢迎的嘛。我咧开嘴巴。

城外，宽广的草原上掠过阵阵清风，草被压成浪一样一排一排的向前推进。我沿着来时的路一直走下去，久未沉下的夕阳拉长身影。不久，我到达悬崖边上，巨大的悬崖将空间一气切开，风奔腾而下，跃过广大的土地到达地平线的彼端。

“你想逃吗？”韩家少女站在我身后。“至少要带上我吧。”

少女默默走到我身边，像是第一次见面时拉着程的衣角一样拉住我。

“对了，这个得给你。”我从口袋中摸出程少得可怜的遗物，上面的血迹清晰可见。

少女小心的接过衣服的残片，将之捧在胸口。她低下头，似乎在感受程的余温一样，久久没有做声。俄而，少女的眼角溢出泪水，就像是决堤一样，再也无法阻挡。少女开始不住抽泣，她靠在我身旁，泪水将我的衣服浸湿。

我叹了口气，绝望的心情再次冲上高地。人啊，真是妖怪。

“你可以杀了我啊，你不恨我吗？”

“又有什么用啊。程”少女的身体一抽一抽，悲伤就像是眼前的断崖一样巨大无底。“程他希望我能活着，杀了你，别人会杀我，我，最后也会死掉。我不要，我不要程他对我失望。”

是吗？恨可以这么简单就消掉吗，真要这样，世间还有什么不安啊。

少女紧紧抓住我，捶打我的胸口。

“别死，你死了，枝叶我还能去哪啊。枝叶不要，枝叶不要到处都受人讨厌。”

猫在右肩膀上打着哈欠，像是受不了一样蹦了下去。大风乍起，远处流光闪过，一支铁枪贯穿了我的左肩。干，左边还真是受伤的重灾区啊。铁枪凭空消失，就像是被神给悄无声息的抹去了一般。左肩一阵沉重，血液喷涌。流光再次袭来，我抱着枝叶向旁边倒去，千钧一发之际，铁枪插入脚下的悬崖，土块崩裂。

。。。。。。怎么着，也得保护好她啊。我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然后，从心底里发出呐喊，就像是月下的一头独狼。我站起来，左手指向前方，空气为之一怔，像是心脏一样跳跃起来。一只红色巨弓在虚空中出现，它的骨架，它的结构，它的刻画，无一不与程的相似，无一不散发着巨弓英雄的威压。

我深吸一口气，也许，该道别了，向那个弱小的我。我咧开嘴巴，向世界宣示，以前的欧阳君长已经死了，名为欧阳君长的英雄在此刻诞生，新的欧阳君长，将是能超越耶稣的存在，新的欧阳君长，将要带领人类走向没有仇恨的完美世界。阻挡我者，就如。

我拉开巨弓，红光照耀天地，庞杂的力量在手指间聚积，箭的尖端，风汹涌着被压缩旋转。

悬崖之下，远处的树林之中，几十发铁枪闪着寒冷的光泽，像是战狼一样齐齐射出。

阻挡我者，就是这般下场！

我松开手指，箭咆哮着飞驰而出，成为旋转的红色巨龙，铁枪被团团卷入箭的威压之中。一声沉闷的巨响，悬崖下的大块土地被炸上天际，黄色尘埃在半空中形成一朵蘑菇云，闪电在周边闪耀。

我就是，欧，阳，君，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