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初入皇宫

皇宫里。

“哎呀，这是，有客人到了吗？”

我听到声音，忙朝声音方向看去，云雾渐渐散了，脚下踩的东西也变得硬实，我跺了几下脚，感觉到了石头般的坚硬。

云雾彻底散尽，我见到了一个慈祥的老婆婆。

老婆婆望着我们，笑道：“我被告知，最近会有客人来访，应该就是你们了，请随我来吧。”

“那就劳烦婆婆带路了。”熹籽向她行礼，甜甜笑道。

我也忙行了一个礼。

“这就是，接下来我要呆的地方吗？”我怀顾四周，望着这雕梁画栋，有些不安。

这里，就是皇宫吗？

这位婆婆似乎很高兴我们来到这里，她说了几句简短的自我介绍，让我和熹籽以后以后唤她“星仪婆婆”，随后她一边带路，一边和我们聊起家常来，她问了我和熹籽的一些情况，几岁了，来自哪里，家乡在哪儿，家里是做什么的之类。

老实说我不太愿意和人聊这些很隐私的东西，但不知为何，对于她，我却有一种熟悉感。

慈祥的老妇人，让我想到了在言家的嬷嬷，她一直都很疼爱我，可惜死在了那场无妄之灾里。

星仪婆婆笑着说：“杏杉一定会很高兴的，她和你们差不多大，我一直都希望，她身边可以有聊得来的同龄小姑娘，这宫里的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然而，她也还是个普通的少女啊。那孩子一直苦心研究各种术法，承担了和她年龄不相称的能力和责任，很是辛苦。”

“你们和这些宫中服侍她的女子不一样，”星仪婆婆道，“你们是袁哲大人介绍来的，可以不必过度拘泥于这里的繁文缛节，我希望你们能在侍奉杏杉的同时，把她当做一个寻常的少女来看，她太需要朋友了。”

“杏杉？这名字真好听。”说话的是熹籽，“我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见见她了，她是个怎样的姑娘呢？”

“聪慧伶俐，极具天资，身份高贵，就连一国之君，也要待她以礼。”星仪婆婆慢嘴角浮现笑容，慢悠悠的语调里，藏着骄傲。

“这么厉害？”熹籽一惊，“圣上是万人之上，他让谁往东，那人不敢往西，他让谁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要对那位姑娘那么客气呢？她的身份为何这么不一般？”

我听着心里一惊，心想这熹籽胆子真大，这可不是随便就能问的，要是牵扯到宫闱之事，说不定会给自身和周围的人招来祸害。就连戏文里和说书的，也讲过类似的故事，更别说书里写的那些历史了。

于是我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小声道：“熹籽，还是别问那么多了，知道就好。”

“这倒无妨，”星仪婆婆道，“这里，是圣上专门为杏杉修建的观星楼，杏杉，是深受殿下信赖的占卜师。”

她回头，瞄了我们一眼，又转头继续前行，道：“把你们送到这里来的袁哲大人，你们应该知道他的本事，而杏杉，虽然没有像他那样厉害，但也略通一些奇门遁甲之术，对于水利星象、吉凶占卜也很精通，于是颇受殿下喜爱。”

“她和袁哲大人，在同一个世界。”我吐出一句。

“杏杉这孩子，不同于常人，她出生后不久，便可以流利说话，没有人教她读书写字，但她冰雪聪明，无师自通，且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七岁那年，她就能背下整本又厚又晦涩的书，还可以将历史上的事情娓娓道来，她被喻为当地的神童，被引荐给当地的知县。”

“真会有这样的人吗？”熹籽有些不相信，“那样的话，还真不是一般人呢。”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奇人奇事我在书上见过很多，然而要论真实见过的奇人，却是很少。

我对这位叫做杏杉的少女忽然有了兴趣，她若真这么厉害，我真羡慕她。

“俗话说‘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我只知皇帝是这世上最大的人，再有才能的人，见到皇帝也要下跪，而圣上却对杏杉姑娘那么好，那她的才学，得好到什么样的地步？”熹籽感慨。

“不仅仅是因为才学的缘故，”星仪婆婆道，“杏杉不受宫廷规矩束缚，不受俗世准则困扰，是因为，她来自天上。”

“来自天上？”我一惊，随即一喜，之后眼睛亮了起来，“此话怎样？”

“她是天人转世，原本为天界女子，此生降生为人，”星仪道，“她是天上来的孩子，不同于凡人。”

“就像天女穿着羽衣来到人间？”我问。

“是的。”星仪婆婆点了点头，“不过她是经由投胎转世来到人间的，并没有羽衣，也没有天界的记忆。”

“那怎么能确定她原本来自天界呢？”熹籽不解地问，“因为她的才学惊人又拥有神奇的力量吗？”

“这里面自有门道，只不方便说于你们听，”星仪婆婆道，“这世上自称天人转生或者天人后裔的人不少，然而能得到我认可的，很少，而杏杉就是我认可的女子。”

“此外，袁哲大人对此也确信不疑。”星仪婆婆补充道，“杏杉的到来，会为周围人带来福气和好运，而她来到宫中后，发生了很多欢喜之事，很多难题，在她来之后得到了妥善的解决，她帮助达官贵族解决怪奇之事，也能解答殿下的疑惑，殿下待她，宛如贵宾。”

熹籽不再言语。

这位婆婆对袁哲大人很尊重，使我更加好奇和在意起他来，他也拥有强大而神奇的能力，他认识很多奇人异事，他儒雅而有仙气，他也应该来自天界吧，我充满仰慕地心想。

“前面就是杏杉居住的地方了，”星仪婆婆道，“虽说我希望你们和杏杉成为朋友，但该有的尊卑，还是要有的。”

“是。”我和熹籽点了点头。

星仪婆婆忽然停下了脚本，思索了一会儿，又转向我们，道：“真是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杏杉应该在看书，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了，你们先随我，去住的地方吧。”

“是。”我点了点头。

住处比较简单，只有简单的床铺和一些日常用品，好在房间宽敞明亮，装饰和布置也很讲究，别的侍女都是六人或四人一间，而我和熹籽，因为是袁哲大人介绍的缘故，星仪婆婆特为关照，可以让我们两个人就住一间宽敞的屋子。

“我事先应该带些行李一起过来的，”熹籽想到她在城主府的一些衣服首饰，一脸留恋的表情，“有些东西，我真舍不得。”

我想到了我的马车，还有上面的行李。

“既然来到这里，就把之前的身外之物都抛弃了吧。”星仪婆婆道，“这是你们来观星楼的第一件事。”

“嗯。”我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要忙别的事情了，会让别人带你们讲一下自己的情况，还有要注意的事情之类，这里和别处可不一样，毕竟是宫里，规矩还是有很多的，得留心学起来。”星仪婆婆道。

我和熹籽连连点头。

之后星仪婆婆唤来一位比我们大五六岁的女子，交代几句后离开。这女子让人觉得生疏，神情也比较冷漠，不像星仪婆婆那样慈祥好亲近，我和熹籽跟在她身后，不敢随意发问，也不敢随意四处张望，之后她让我们先回住处安歇等待安排，我和熹籽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熹籽问我：“彬翾，你将来打算怎么办？我们来到这里，接下来会怎样呢？”

我摇了摇头，回答她：“我也不知道。”

去京城，去皇宫是我之前的目标，但当我真的来到这里时，我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去京城的路上我并不惶惑，因为那是一个美好的梦，一条向往的康庄大道，那时我身边还有敬择，我在这种追逐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不安，因为知道自己要去的方向，因为有欢欣的念想。

可一旦真的来到这里，我忽然失去了目标，仿佛回到了那原来在小镇的时光，对面着大片的稻田，问自己我到底要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去京城？

我为什么要来皇宫？

“我们会在这里当个宫女，然后一直到老死吗？”熹籽问，她眉间染上了愁绪，抹不去的担忧，“那样我宁可不来皇宫的，我在外面的话，说不定还能找个好人嫁了。”

“在皇宫里也能找到好人嫁了的啊，”我安慰道，扬起了笑脸，鼓励她也振作我自己，“这里可是皇宫哎！皇宫！”

“而且，”我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我相信袁哲大人，只要想到这是他为我安排的，我就安心。”

熹籽望着我，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道：“彬翾，你喜欢他。”

我脸上微微一红，没有打算否认。

“可是，他和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熹籽说，“他，也许是妖，也许是仙，总之不是凡人。”

袁哲大人是我的一个憧憬，他在我向往的世界里，可是我还在门外。他内敛温润，却有着耀眼的光芒。他不会喜欢我，就算他喜欢我，我现在也会退缩。

我不想和喜欢的人有太大的差距。我讨厌自己的惴惴不安。

我忽然想到了敬择，敬择，你现在还好吗？你和袁哲大人在一起的话，一定会有光明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