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鬼王的赌约

那之后，赤琉追逐了宁悠很久，奉献上一切来表示真心，然而她都视而不见，拒他与千里之外。他失落，气馁，又鼓起士气，再失落，再气馁，然而还是念着她的好，继续追逐，如此反复。

赤琉开始怀疑，是不是之前辜负的女子太多，招惹的女子太多，得到了所谓的报应。

众妖的宴会上，热闹百态，妖怪们饮酒作乐，舞女跳着魅惑的舞蹈，搔首弄姿，百鬼首领百里墨鸦士气正高，与手下狂欢狂饮，然而只有他的贵客——好友赤琉，从始至终都在闷闷不乐。

“怎么一直愁眉不展？还在想着那位不愿理睬你的姑娘吗？”妖怪首领搂着身边的女子，哈哈大笑道，“忘掉那个不识货的女人吧，这么多漂亮的女子，哪一个不比她好？”

“你一定没有真心爱过一个人，不然你就会懂得我的忧愁。”赤琉放下酒，淡淡道，“等你喜欢一个人，就会觉得，万紫千红，只有她最好，没有比她更好的。”

“就算我真心爱上一个人，若她不理睬我，我也不会像你这样失魂落魄，”首领百里墨鸦漫不经心道，“她若不理睬我，不识抬举，我会杀了她，然后迅速去找别人。”

百里墨鸦把一个女子推到赤琉怀中。女子咯咯笑着，去挑逗她面前的人。

“好好享乐吧，兄弟，”百里墨鸦道，“不过是一个女人，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

“你不懂。”赤琉叹气，带着一点怜悯的神情看着首领，道，“我不怪你。”

百里墨鸦可不乐意被他这样认为。

“我好心叫你来享乐，你却一直扫兴，我就不信了，什么爱不爱，难道比享乐还重要？”百里墨鸦起身，把赤琉推到跳舞的女子中间，赤琉无奈地摇了摇头。

百里墨鸦大笑：“我看你就是没出息，男子汉大丈夫为女人伤神，真没种！换成是我，绝对不会这样，以往我称你大哥，现在看来，你要当我小弟才是！”

“话可不能说太满，真轮到你，哭还来不及。”赤琉道，他一直有种隐隐的心痛，很好地收起，不愿被人看到，“我原以为自己能洒脱的，只要想到我这么爱她，她却一生都不愿回应，我就会难过。我自认不比她身边的任何男子差，我英俊潇洒、灵力高强、家财万贯，可她看都不看我一眼。”他有些不甘。

“切，没出息就是没出息！换你叫我大哥算了，别说一生，就算以后让我生生世世得不到我所爱的人，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百里墨鸦露出不屑，“你若不信，我可以跟你下注，若我为情所困，就把我的位置让给你，”

百里墨鸦的表情变得邪魅：“若我依旧能坦然，就是你输，你要将一半的灵力给我！”

“生生世世过于残忍，”赤琉笑道，“只三生三世就能折磨你够呛，你最好不要轻易和我打赌，因为我很狡猾，只打一定会赢的赌。”

“我为百鬼之首，论狡猾，你比不过我。”百里墨鸦道，眼神里满是挑衅，“你敢和我打赌吗？”

“有何不敢？”赤琉反问。

“口说无凭，”百里墨鸦道，“必须签下契约。”

“好。”赤琉点头。

“你会后悔的，百里兄。”两人在赌约上签下姓名时，赤琉说了一声。

“这可未必。”百里墨鸦势在必得。他兴奋地将卷轴握在手中：“会后悔的是你，当我得了你一半的灵力，你就该臣服于我了，赤琉兄。”

***

假使我能记得这梦境，哪怕只一点半点，也许对将来遇到的事情，会有那么一些帮助，可惜，之后我什么都不记得。醒来后，面对平常的时日。

敬择和我在赶往去京城的路上，敬泽驾着马车，对车内的我道：“我闻到肉包子的味道了，阿翾，我们可以吃肉包和糖葫芦吗？”

“你的鼻子真灵，前面会有小镇吗？今晚就找个便宜的地方住下吧。”我说，“赶了一个月的路，我快疯了，好想洗个热水澡。”

待到终于见到小镇，我和敬择都松了一口气。钱包不鼓，只能选择最便宜的客栈，为了省下一点钱，加了些银子让店家另加了一张床。

床不大，但对我和敬择而言，已经是非常好的条件了。

“哇，好大的床，好舒服！”敬泽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还有糕点！”说着，敬择又跑到桌前，把三个糯米糕点一口气塞进口中，一脸满足。

“对不起，阿翾，我先吃了，应该先给你吃的。”敬泽立刻端起盘子，把装着糕点的盘子递给我，面有愧疚之色。

“不用太在意这些，我不是很爱吃糕点的，”我立刻道，“我还要留着胃口吃烧鸡呢！”

敬泽他，太在意我了。如果说我之前对他爱理不理，现在我在心里，给他留了一点位置。好歹是和我一起去京城的唯一的伙伴，也是在危险时，能够挡在我面前的人，心里若是没感动和感激，那肯定是假的。

因为一路奔波，两人在房内躺在床上休息了个够，直到夜色暗了下来，肚子饿了，才起身到楼下。

“我们吃什么好呢？”敬择问，“我们的钱，够吃什么呢？”

店小二热情地招呼起来。

“小二，我们的钱不是很多，有好吃又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吗？”敬择笑嘻嘻地问。

“其实二位如果不想破费又能吃得好的话，可以去镇上吃不花钱的流水宴，”小二倒是实诚，“今日是城主第六个小妾的生辰，不论是谁，到了那里就能吃上好宴席，城主设下一百桌，运气好的话，现在还有位置。”

敬泽一听，叹道：“这位城主还真是大手笔。不知他的第六位夫人是怎样国色天香，让他愿意下血本讨她欢心，我真想去瞧瞧。”

“走吧，大吃大喝还不用钱，多实惠。”小二笑道。

城中的今夜十分热闹，舞狮队热火朝天，夜空中烟花绽放，寄托了人美好心愿的花灯冉冉飞起，人人脸上带着笑意。

我和敬择来到热闹的人群中。

“那高楼之上的，就是城主和他的新夫人吗？”敬择问，“走，阿翾，我们靠近一些！”他拉着我，挤进人群之中。

天空中不时撒下花瓣和糖果，有时还有铜钱，我们在人群中穿梭着，等到终于不能再挤向前，才停住了脚步。

我抬头，见到了和城主站在一起的熹籽。她身着华衣，腼腆而温柔地笑着。

“熹籽还真是有本事啊，”敬泽道，“你看她笑得，就像纯真无邪的小姑娘。这下，她该心满意足了吧。”

我沉默着，只是看着她，而熹籽也正好往这边看来，嘴角上浮现一抹我捉摸不透的笑。

“走吧，阿翾，”敬择忽然说，“我不想看到熹籽对我们耀武扬威，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物，让熹籽噤若寒蝉，不敢与我平视。”

于是我和敬择离开，不愿回头，也不愿去想，在城墙之上，熹籽居高临下，以不知何种心情看待我们。所以我们更不会知道，在那高出，身着华服的城主，也正望着我们两个。

我们回到了客栈，对小二说，人太多了，一百桌已经坐满，只能怏怏而归。小二说了几句安慰话，然后推荐了店里的烧鸡，我和敬择于是决定吃点好的，可不能在今天这个大好的日子委屈了自己，于是一人一只香喷喷的烧鸡。

“哇！谢谢阿翾！”敬泽双目放光，津津有味吃着烧鸡。

“不客气。”我说着，拿起一个鸡腿吃了起来。

敬泽吃肉的动作停到一半，望着旁边吃鸡肉吃得非常开心的人，阿翾以前是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可现在……他又想了熹籽，那个挑衅的眼神，顿时有一种人争一口气的念头，我要出人头地才行，他心想。

夜已经深了，繁华散去，城主携他的第六位夫人回到府中。

房内装饰得富丽堂皇，城主抱着熹籽，把她放在床上，他亲吻她的手，喃喃道：“晚安，我的小公主。”

熹籽微笑，城主抽身离开，她望着城主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嫁过来已有一些时日，可他为什么从来不碰我？他和其他夫人明明有肌肤之亲，是个正常男人，难道是我不够魅惑吗？”她不解，却又不敢多问。

待到天亮时，熹籽打扮得漂漂亮亮，被邀请去看戏。其他几位夫人也来了，城主坐在最中间，她坐到位置上，扮演一个安静柔美的小姑娘。

“你看他，还是那么俊。”

“身板看着也好结实，不愧是武生。”

几个小丫头窃窃私语。

舞台上，有个武生正在表演，他的功夫很好，演得也很精彩，迷倒了不少小丫鬟。

熹籽仔细瞥过武生，对他微微一笑，然而武生不理睬她，她有些一惊，难得有男子对她的暗送秋波无意。她又去看城主，只见城主痴迷地看着武生，熹籽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打开了折扇，慢悠悠地摇了起来。

那一晚城主没有来她的房里，也没有去任何夫人的房里，熹籽也再不打听，她恍了一会儿神，打算歇息时，却听到一阵又一阵幽幽的呼唤声。那声音，不像是来自人类。她本打算置之不理，却终究忍不过那声音一阵阵的哀怨的呼唤，终于咬了咬牙，偷偷摸摸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