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阎唯一勉强忍住自己想要抚上那些伤痕的冲动，冷淡地点了一下头。

田格子松了口气，飞快地钻进了薄薄的丝被，把身体蜷成一只小虾的形状。

阎唯一坐在落地灯旁的沙发上，手里的文件完全只是装样子。他的眼睛，几乎目不转睛地看着田格子的方向。

直到确认她已经熟睡，才站起身，掀起薄被。

睡衣很宽松，他很轻易地就撩起了下摆。她身上的淤青果然并不止是这两处，两个膝盖处几乎已经沁出血来，却因为皮肤的紧韧，血液在皮下凝固，成了丑陋的黑色。

阎唯一的心抖了一下，懊恼地挠了挠头。

他竟然让她跪着擦地板！

也许是因为太累，他轻柔抚摸的动作，只是让田格子皱着眉头，膝盖弯得更深了一些，却始终没有被惊醒。

阎唯一拿来了医药箱，替她轻轻涂上了一层化淤的药膏。也许是清清凉凉地很舒服，田格子的眉渐渐地松了开来，唇角甚至翘起了一个柔美的弧度。

梦里水乡，放牧了她的童年。

在母亲温馨的怀抱里，熏陶了她纤细活泼的性格。吴侬软语的故里，她也曾经在仁爱的天地里，奔驰飞旋。迎着风，发上的蝴蝶结飘扬在风里，银铃似的笑声被拉成一条细细的银线。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田格子吃了一惊，猛地跳起来。阎唯一正坐在沙发上，眼睛虽然仿佛看着文件，耳朵却一直在注意着她的动静。

“我要迟到了！”看她的样子，仿佛是大祸临头。

“最多迟到了一堂早读课。”阎唯一不以为然地说。

“我的英语单词还没有来得及背呢！”田格子双足踏上地毯，因为太过用力，痛得忍不住逸出一声呻-吟。

“走吧，出去吃早饭。”阎唯一看到她匆匆忙忙抹了一把脸就往楼下走，昨天那些伤口仿佛不存在似的。

“我不吃了。”田格子匆忙回答。

“不行！”阎唯一的口气很强硬，“如果你不吃早饭，那就坐公交车去吧。”

这里哪来的公交车啊！

田格子只能委屈地扁了扁嘴，背着书包站在门口。阎唯一的动作却显得很慢条斯理，让她急得几乎跳脚。

她梦想着能够重新拿回第一名，可是落下太多的功课，让她感到了紧迫。恨不能把每一分钟都掰成两半，却还要迎合阎唯一的时间表。

好在阎唯一没有再难为她，说要吃早饭，也不过在路边的“早点工程”买了两块抹茶糕和一杯豆腐脑，让她在汽车里吃。

田格子很意外，拿着糕点竟然半天都没有咬下去。

“你想迟到？”阎唯一冷冷地问。

“哦。”田格子很快地拆开了包装纸，立刻狼吞虎咽。

汽车稳稳地停在学校的大门口，田格子“哎哟”一声，揉了揉刚刚撞在车门上的膝盖，撒开脚丫子就往里跑。

一路上，是被晨风吹起的桂花甜香，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她的心上，成了一地的细碎香蕊。

她在上课铃声的最后一刻踏进了教室，飞快地拿出英语书，开始背单词。

田晨抬起头，出神地看着她的背影。女孩的骨架很纤细，两个肩膀因此显得有点窄。校服偏大，松松地垮着肩部的线条。

她的长发，随意地扎成了马尾。没有用鲜艳的发带，只是一根普通的黑色皮筋，有些地方露出了牛皮筋黄黄的本色。

刚刚背出来的单词，已经忘到了九霄云外。只是把女孩的每一根发梢，都刻到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