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田格子觉得精神恢复了不少,只是嘴里发苦。
晨曦里,阎唯一的睡容安详得甚至像一个孩子。只是紧皱的眉心,染出几丝戾气。
田格子轻手轻脚地想要爬起来,却因为扯动了伤口,不期然地一声呻-吟就逸出了嘴角。
“怎么了?”
他有点紧张,怕伤口感染。
“哦,没有什么,忘了自己受伤。”田格子小心地侧过身子,然后爬起来。
“你要上洗手间吗?”阎唯一问。
“我……饿了,想做早餐。”田格子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
她下-床的时候,大概是起得太猛,脑袋晕眩,差点扑跌至地板。
用手撑住了床沿,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阎唯一已经跨到了她的面前,板着脸训斥:“又发烧又受伤,还不回去躺着?你饿了就说一声,我自然会叫外卖。”
田格子讶然地看着他,想不到他忽然通情达理起来。
这时候,她悟出了女人的优势之一,扮小可怜,适当装软弱,会比坚强占更多的便宜。
看着阎唯一随便披了一件晨缕,走出房门,还在考虑着自己刚刚得到的经验。
或者,适当的受伤生病,是对付阎唯一最有利的武器。
她侧躺下来,露出了一个微笑。
像足球场上最有用的一招,她也许就该和阎唯一打防守反击。
心神一松,连饥饿也识趣地退避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竟然觉得浑身舒坦。
阎唯一进来的时候,看到田格子从枕上露出一个微笑。是那种对自己的美丽,坚信不疑的笑法,像是一轮明月掉到了清澈的湖水里,隐约有着清浅的涟漪。
他一时愣住了,有好半天没有想起,自己该迈哪一只脚。
手里,端着一份外卖的芙蓉粥,鬼神差使般的,他就叫了这例田格子小时候最爱喝的粥品。
揭开盖子,香气飘出来,让早已经饥肠漉漉的田格子,顿时食指大动。
那样喜笑颜开的模样,像足了那个小小的女孩,阎唯一有一刹那的时间,以为是乘座了时光隧道,又回到了过去。
那时候,她刚刚走进阎家,穿着白纱的公主裙,像一个隐下翅膀的天使。
清华高贵,不沾染半分俗世的尘埃。
也许在一开始,他是喜欢她的。然而,母亲临去时的模样,在他的心里砸了一个碗大的洞,深不可测到时时涌出鲜血。
所以,他用对沈氏母女的恨来填满。
“真好吃。”田格子风雪卷残云地把粥吞下了肚,生动的眉眼,让阎唯一感到炫惑。
“吃完了就好好睡一觉。”阎唯一勉强自己沉下了脸。
天空如同是一位穿着祭服的老人,缓缓地踱进人们的眼睛。
老迈的曲杖,碰落了田格子的幻想之花。
他还是那个阎唯一,怎么还能对他抱有奢望呢?
她听话地闭上眼睛趴睡,只是这样的睡姿,似乎让她很不舒服,因此,总在不断地试图改换一个更适合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