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消毒水味，强烈地刺激着鼻孔的黏膜。

田格子早已经闻得很熟，甚至不会觉得比烧焦的米饭更难闻。

她觉得头很重，眼睛却挣扎着睁了开来。

“格子，你醒了？”圆脸的护士，似乎有点熟悉，却像是在记忆里躺了很久，刚刚剥去尘封的痕迹。

“我……怎么了？”田格子问。

“你啊，太累了，晕倒在你妈妈的手术室门口。”圆脸护士的嗔怪，透着一点怜悯。

“我妈妈？”田格子觉得脑袋里混乱成了一团，呆滞地瞪向护士。

“对啊，你妈妈……手术还没有结束。”

是了，她还有妈妈！

田格子恐惧地睁大了双眼：“我妈妈的手术，情况怎么样？”

“格子？你妈妈的情况，你要有心理准备啊！”圆脸护士看着她怪异的举动，脸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可怜的孩子，唯一的亲人怕是挺不过这一关了……

这话……

“妈妈！”田格子转过身，飞快地撞开了房门，在医院的长廊上向前奔跑，把护士关心的喊声，甩在了脑后。

穿着白衣的医生和护士，无一例外地长着呆滞死板的脸，仿佛因为见惯了生死，而挤压不出任何多余的感情。来来往往，看到田格子的一路狂奔，也只是分上两眼而已。

田格子在手术室的门口住了脚，浑身象是失了力气似的，软软地坐八一建军节在长廊里的椅子上，怕寒似地抱着单薄的肩，努力想把自己蜷成一团。

长廊的天花板上，白炽灯的光亮，仿佛有点虚，背后的金属椅背，带来彻骨的冰凉。

医院的走廊似乎特别的狭窄，不停地向前方延伸，恍惚里，田格子甚至看不到尽头。

田格子口干舌燥，两眼瞪视着手术室的铁门，呼吸似乎有一刹那的停滞。

时间仿佛在沙漏里凝结成霜，没有丝毫

“妈妈！”田格子忽然用手拍向手术室的门，“让我见妈妈！”

圆脸护士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抱住田格子，脸上的泪，沿着两腮落下来：“格子，别这样，医生在给你妈妈动手术啊！”

“不，妈妈她……”田格子恐惧地瞪向手术室的门。

妈妈挺不过去了啊！

“妈妈，你不能有事……”田格子双手合什，不管是哪路神仙，都要帮一帮妈妈啊！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她还能有谁？

妈妈的病已经拖了两年，田格子亲眼目睹妈妈一次又一次的发病，可是却是第一次发得这么凶狠。

战战兢兢地坐在灯光的阴影里，明明知道了结果，可是她却愿意再一次相信奇迹。

老天如果愿意给她一次机会，为什么不能给妈妈？

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抢救室的门，上面有一个鲜红的“十”字。

虽然已经是晚上九点，观察室的病人家属上上下下，各种或者嬉笑或者痛哭的声音，充斥着耳膜。

田格子的眼睛，只顾直直地瞪着对面，那盏红灯，一直没有灭，也一直在给予她希望。

指甲深深地嵌进了她的掌心，可是她丝毫不觉得疼痛。

“叮……”一声轻响，让田格子猛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