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争吵（1）

秦沐鸢麻利地洗完碗，最后还很高兴地往灶里凑把火，想着锅里的水一会就能闷热了。

她拍着手回屋，屋里点着豆油灯，顾良背对她坐着，手边是她特意找姜大叔做的假肢。

秦沐鸢并没有发现屋里太过安静，笑嘻嘻地问，“怎么样，合适吗？”

顾良没有接话，秦沐鸢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见他怔怔地看着那假肢，克制着起伏的呼吸。

几秒后，他缓缓抬起空洞的眼神望着秦沐鸢，幽幽地问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羞辱我？”

这些日子以来对自己的好是错觉吗？昨晚看伤腿那小心翼翼地模样都是假的吗？

“在你看来，一个废物还可以这么愚弄消遣么？”

顾良的声音冷的像霜，冻得秦沐鸢直疼。

就像受伤的野兽，对着猎人发出嗷嗷叫的警告，凶残却又透着绝望。

他的手从桌上狠狠地扫过，茶壶杯子噼里啪啦扫了一地。

秦沐鸢没有想到会这样，眼看着顾良就要误会了，“良哥，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腿......”

“滚！”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良粗暴地打断，假肢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秦沐鸢委屈又气愤，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呵斥过呢，况且这特意花了心思的礼物被糟蹋。

秦沐鸢再没看顾良一眼，直径去门边。

秦沐鸢一手拉开了门。

她并没有急着出去，心里鼓着气，“你都觉得你是个废人我还有什么好羞辱你的，天下间缺胳膊少腿的多了去了不差你顾良一个，这假腿是让你像正常人一样走路的。”

秋夜里的风透着凉

“别人怎么看你一点都不重要，而且也没人看不起你，是你自己一直在羞辱自己，放不下。”秦沐鸢吸了口气，“你是打算不正视自己继续麻木下去，还是坦然面对好好的活，自己想吧！”

“顾良，可怜的人不差你一个。”

秦沐鸢丢下话就大步走出来了，气呼呼地冲出了院子。

这出了门心下就有点迷茫了，大半夜能去哪啊。

现在好了，没了去处。

算了，姑奶奶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凶过呢，还被人撵，更是不能回去。

幸好天空挂着月亮，还可以看得见路。

秦沐鸢也不敢跑远，绕来绕去的就到了屋后河边。

这块的河流宽又平缓，秦沐鸢坐在块石头上，烦闷地踢着石头。

本是很静的夜，身后的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让秦沐鸢紧张起来，左右一看，拿了块大石头捏手里。

“汪汪！”草丛里钻出只狗来。

“大毛！”秦沐鸢高兴地叫起来，扔下石头跑过去抱住扑过来的狗。

大毛使劲往秦沐鸢脸上蹭，痒痒地逗笑了秦沐鸢，“你怎么跑来了，是担心我吗？”

她委屈地揉揉大毛的脸，“还是你对我好啊！”

“汪汪汪！”大毛使劲摇着尾巴回应。

秦沐鸢往河里丢石头打水漂，边扔边骂顾良。

心情好多了就和大毛玩耍起来，一人一狗，追追闹闹的，累了就坐在石头上，一起数星星。

顾良还是呆坐在屋里。

仿佛自己又回到那漫天的战火中，鲜血淋淋的腿部传来痛感袭遍全身，侵入骨髓，直到失去意识又从混沌中醒来。军营不再适合自己了，拖着这般残废的身子回到家中，已然成为最拖累的那个。

油灯从暗到燃尽，紧拧的眉头终是平整下来。

他才发现，天空透了鱼肚白快亮了，自己就这么坐了一夜，而秦沐鸢并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