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实话实说。”玲珑微微顿了一下,“要是现在想杀我,我觉得你还需要掂量掂量。你要知道,我可不是你慕容府想杀就杀的人。”
玄墨这才仔细打量玲珑。能在这个慕容府生存下来,她自然是有自己的存活方式的。
“玲珑,我会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是有半点风声传出去了。我就一定不会轻饶你。”喻嘉回答。
“那你就慢等吧。”玲珑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这尸体还是尽快处理的好。”玄墨看着尸体的手指尖隐隐有融化的水滴落。
喻嘉也不去管玲珑了,“要怎么处理。”
“切碎。”玄墨的唇齿间蹦出两个字。
什么,喻嘉的眼睛瞬间睁大,这南疆苗族竟然这么残忍,处理尸体的方式竟然是让人尸骨无存。
“这也太残忍了些。”月竹听到这话,倒吸一口凉气。
“放地上吧,我也不喜欢看到那血腥的场面。”玄墨走到木落的尸体旁边,从袖口中在掏什么东西。
“你要在这里处理尸体?”喻嘉冷哼一声。
玄墨掏出来的是一个红塞紫瓶,从中倒出一股幽蓝的液体。倒在尸体上,一股焦糊之味升腾而起。转眼之间,木落的尸体就化成了雪白的齑粉。
恰好一阵风过,那些粉末相互纠缠,然后随风飘落了。
慕容宸的故事
如果我不说,锦瑟大约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人排斥的这般厉害。她是无辜的,在我活着的小半生中,我只告诉过两个人我的故事,一个是喻嘉,而另一个便是锦瑟了。
慕容府世代官宦之家,除了历代的荣华之外,还遗留了一些别的故事。例如说朝臣的阴暗和污点,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东西的存在,我慕容府才能走上今日的高位。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阴谋和暗杀。
二哥说,在我还在娘胎的时候,被人下了蛊毒。因为毒性猛烈,娘亲刚生下我就离世了。而随着我的出身,我周围的小奴们接二连三的离奇死亡。没有人看出缘由来,直到一位叫寒祈的年轻男子前来,他说,“三公子怕是被人种了蛊。”
“种蛊?”锦瑟的脸色凝重,看着我的眼睛分明的多了些同情之色。而这又是我最厌倦的目光。
是的,种蛊。只因为这一句话,我从此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若说不恨他,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偏生他又好几次将我从危难边缘救了回来。这样几次能下来,即使我百般不愿,父兄也将他留了下来。我长到十五岁的时候,爹爹做主,让我和二哥搬到庐州城来住,这本是我祖上家业,我以为我从此之后可以过上正常人一般的生活,这多少让我有些欢喜的。可是,寒祈却还是跟着我来到了这里,我已经有五年没有发过病,我以为寒祈他会脱离我的生活的。
“寒祈是谁?”锦瑟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寒祈的来历没有人知晓,只知道他是一个神医。幼年我见他时,他已经成年,而待我长大,他还是当年的模样。所有人都说他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可是我对他只有厌倦。我见着他,甚至讨厌他。他说,三少爷这般情况,最好不要与外界接触。于是,除了贴身的月竹,我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那时年幼,不知道恨意竟然是可以伤人于无形的。我那时只是觉得,要是这个时间,没有寒祈,我就不会被他们这般看待,我就是一个正常人。这样的欲念越来越强烈,直到有一天寒祈来到我的身边,给我诊断的时候,被我一把推开。看见他摔到在地的时候,我心里有隐生的快乐。我听见自己说,“滚!不要碰我。”
寒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是他站起来,面带微笑,说,“请二少爷过来。”他一直都知道,二哥是我的软肋。可是二哥那时候忙,没有过来。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沉。在第二天清早的时候,我看见二哥坐在我身边,满眼都是焦虑。没有人告诉我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仆人的闪烁恐惧的眼神中,我知道必定出了什么事情。
“后来,你知道了么?”锦瑟的脸色终于不像最初那般冰冷。她对我的过去还是有兴趣的。
月竹说,那天晚上半夜的时候,我站在水池边在哭泣,一会哭再一会笑,还在喃喃自语说着什么。我不让任何人靠近,直到寒祈和二哥来,月竹说,他从未看到我那般冰冷的眼神,若不是因为她熟知我,她会以为我会杀了他们。然后二哥让暗影制服了我,寒祈给我服下了药。
他们说那晚上,我是梦游。接下来的日子,我依旧平安本分,大家也就渐渐忘了这些事情了。但是寒祈却没忘记,他时刻都守在我的身边,如临大敌一般。有一天晚上,寒祈问我,是不是恨他。我没有说话,他却微微一笑,那我以后会尽量少出现。他遵守了他的话,从此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可是我的湖心小筑,却来了大片大片的暗影。他们在监视我。我一怒之下,让二哥撤掉了四周的所有的侍卫。
“那你后来有犯过病么?”在我说话的时候,锦瑟几次都是欲言又止,最终她还是问出了口。
我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我只是告诉了她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月竹有一个随身的女奴,莲心。在我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分明看清楚锦瑟的眼睑微微一跳。她是知道这个人的。这个发现让我觉得很意外,难道她知道我身上所发生的丑恶么?这个担忧让我有些说不下去。
“你继续讲。”她抬眼看我,那眼睛幽深的像是一汪湖水。
锦瑟,你是知道的么?我想问她,可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微微定神,继续讲诉我的故事。我很少注意别人,也极少与人交流。发现连心的存在,是因为寒祈。他在我熟睡的时候,将莲心送上了我的床榻,然后喂我喝了莲心的血。
“你中的是血蛊么?”锦瑟蹙眉的样子很严肃。
我不知道是不是她口中的血蛊,只知道,寒祈因为这一举动犯下了一身难以弥补的错误。我的身体在那一晚失去了控制,我看见自己疯狂的蹂躏莲心。她的血是那般的香甜,我甚至感觉到自己对于莲心,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甚至清晰的看见自己浮在半空中,冷眼瞧着自己。
“你杀了她?”锦瑟的话将我打落至无底深渊。她果然是知道那些在我身上所发生的事情的。这样一来,锦瑟应该也知道我体内存在另一个灵魂的事情了吧。
莲心的死是我无法预料的,我根本不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些什么,我醒过来的时候,莲心已经奄奄一息,半死不活。月竹哭喊着抱着我的腿。我看见自己满手的鲜血,大脑却是一片空白。我丝毫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月竹惊慌失措的跑去找二哥,而我那时候,看着头破血流的莲心,她眼中的恨意和不甘,鲜血一滴滴流下,那血像是要沁入心底去,我看见自己搬起花瓶,然后狠狠的砸在了她的头上。
“你根本就控制不住你的身体,对不对?”锦瑟蹙紧了眉,我担心她觉得我肮脏和残忍。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却让我莫名的安心。
她说的没错,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因为我无法控制,所以我选择了懦弱的逃避。而后,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我沉睡的时间越来越久。寒祈跪在我的面前,说,他错了。他最初的猜想是错误的。我看着眼前的他,寒祈向来高傲,不愿意向人低头,可是,他在我面前跪下了。二哥的脸色难看的很,他一脚踢翻了寒祈,说,你毁了我弟弟一生。可是那时候,我不难过也不感动,我看着我的二哥,甚至觉得或许我的二哥早就知道寒祈是错的,只是他不愿意说罢了。寒祈从此在我面前消失了。
“他消失之后,就是喻嘉了么?”锦瑟的表情很平静,她没有被我讲诉的事情动怮。
对,至那以后,就是喻嘉了。他是被二哥带过来的,二哥说,从此,他就是你的朋友了。朋友这个词对于我来说,格外的敏感。我没有朋友,竟然一个朋友也没有。当我在他面前第一次犯病的时候,他没有像见到鬼一般。他只是很平静的催眠我,然后让我平静下来。二哥给了他最大的权利。我也在喻嘉的保护下,娶了妻房。我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正常人的生活。
锦瑟听我说了这些话后,许久都没有讲话。她托着腮帮,似乎在想一些事情。她安静的模样很吸引我,他没有发现我在观察她,有过堂风穿过,轻轻拂动她的头发。我想抬起手,去帮她抚开那些乱发。可是我不能够,她是我的二嫂。二嫂,这个讽刺的名称,成为了我良知上无法跨越的沟壑,这样的女人像是毒药,明明知道碰不得,可是内心还在嚣叫着想要。她是我最最尊敬的二哥的女人,尽管我知道,二哥爱的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