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定是托人找到了制琴的刘先生,这把琴与我那‘绫薇’琴九分相似。音色却更为清越,真真不可多得。”林飘飘轻挑一弦,顿时觉得极为惊喜,“你可得好好使用才行。”
“莫言知道。”莫言应了一声,便退到一旁,去给他们两位倒水去了。
“诶,苏世清,你说要是某一天我和莫言弹起琴来,你会不会分不清楚呢?”林飘飘笑眯眯的看着苏世清问。
苏世清知道这里面有陷阱,故意一沉默,“这都没有听过,怎么知道呢?你看你们俩的琴都这般相似。不好说,不好说。”
“你,”林飘飘不满的瞪他一眼,敲着琴边,“我的琴边原来磕坏了,让师傅给我雕了朵芙蓉花去了,亏得你帮我看了许久的琴。”
“我怎么不知道,那芙蓉花还是我让你去雕的。”苏世清咳了一声。
“你耍我是吧!”林飘飘一愣,反应过来了。
他们之间的氛围很和谐,顾莫言端着两盏茶站在一旁,竟然无端端的显得有些多余了。
“莫言,莫言。”门外走廊上传来了霓虹那急性子的声音。
“听声音是霓虹师傅,我先去看看。”莫言温和地说,“我先去开门吧。”
林飘飘一笑,“她进来一定特别激动的喊一声‘莫言啦!我跟你说!’”
“你又知道?”苏世清笑问,顺手要去接莫言的茶。
“我对她知根知底。”林飘飘挑一挑眉。
“莫言啦!我跟你说!!”霓虹这姑娘似乎有些激动过头了,嗓门稍稍拔得有些偏高了。
林飘飘笑出声,她就知道,正要说话,却看到霓虹的脸色一下僵硬了。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吸气声。
林飘飘突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回过头去。
莫言双手已经通红,还轻微的颤抖着。她紧紧地蹙着眉,脸色却是苍白了,她抬起头,笑的极其无力了,对苏世清慢慢说,“少爷,我没有事。”
苏世清却是满心内疚了,他被一吓,手心一滑,整杯茶水竟然全泼到了她手上。看她故作平静的表情,他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还愣着干嘛,赶紧扶她坐下。”林飘飘推一把苏世清,赶紧把茶杯接过来。
苏世清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将莫言扶着坐下来。
“破皮了。”林飘飘仔细一看,脸色也沉重下来,“霓虹,赶紧请大夫。”
霓虹却没有说话,林飘飘抬头,却看她一脸慌张的站在那里,“你发什么愣啊!”
霓虹却是快要哭出来,“那蝴蝶阁的老鸨拉着一帮人来审查莫言姑娘的参赛资格了。”
“怎么好巧不巧今天来。青姨娘呢?”林飘飘瞪圆了眼睛,今天点子太背了点吧。
“姨娘在下面陪着她们等着呢,凭莫言的水平,应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呀,现在,现在怎么办?”霓虹急的手搓手,“这么关键时刻,怎么就把手烫着了。”
这一下搞得林飘飘也没有了主意。
这话却生生的把苏世清听的心口压了一块大石,顿时觉得喘不上气来了。他看一眼顾莫言,顿时心里难受的如同针扎。
莫言却像是感觉到他的视线,突然抬起头来,正对上他的眼光,微微一笑,转过头去,“没事儿,可以的,那水不烫,我可以弹琴的。”
说罢,她收回手,把袖子拉下,“我很好。”
“你的手都脱皮了,怎么会还好,”林飘飘担心的说,她咬咬下唇,“要不我去吧。”
“师傅参赛了,苏少爷怎么办?”莫言笑着说,“我真没事。”
“霓虹,催你们呢。”楼道上传来催促声。
霓虹应了声,“来了,来了。”又转回头,小声的问,“怎么办呢?”
“苏少爷,劳烦您搬一下琴了。师傅,我们先下去吧。”莫言的脸色似乎好了些,站起身来,看着林飘飘。
众人沉默了一会,一时无语。
莫言站在大厅的那一霎那,众人的反应都如同青姨娘所猜测的那般,如同见到神祗一般,不敢仰望,却又似乎深深沉浸其中,不能自拔。那一刻,人们心中各怀心思,脸色变幻,除了林飘飘,名扬楼竟有如斯美人,这花魁到底花落谁家,还真是不好说了。
“各位,莫言下去准备准备就开始了。”青姨娘挥挥手,她还不知道莫言受伤的事情,现在正在暗自开心呢。
仅一个露面,就达到了这般的效果,这对莫言来说倒是一个好事了。接下来即使出了些差错,看到这般容颜的女子,谁敢说几句狠话呢?
霓虹这边噗嗤一笑,引得众人侧目。她却拿了丝帕遮了脸,退开了几步去。
“怎么了?”林飘飘还提心吊胆着呢。
“你看蝴蝶阁的那两位。”霓虹悄悄说。
林飘飘顺着霓虹的眼光看过去,那边上正站着蝴蝶阁的老鸨瑜夫人和当红头牌挽云,明明老大不高兴了,却还硬挤了一张笑脸围上去,跟青姨娘套近乎去了。
“也真是难为她们了。要做出这般样子来。”林飘飘感叹一句。
“我要凑上去听看看,看他们能说出什么话来。”霓虹眨眨眼,悄悄地溜过去了。
林飘飘却没有跟着过去,比起挽云她们,她更担心莫言的伤势,她的手此时定是万分疼痛的。可是莫言却脸色平静,面容平和,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到丝毫看不出异常来了。见她慢慢的退下去,她的心里也稍稍平静些了。她又突然想到了苏世清,他没有跟出来,此时应该在后院看着琴吧,心里又忍不住生出一丝担忧,他刚才没有说过一句话,安静的有些不寻常了。定是觉得内疚了吧。
“前些日子我还说,除了名扬楼的林飘飘,就属我们蝴蝶阁的挽云最拔尖儿了,看样子,这话今儿个得先缓一缓了。”瑜夫人笑的灿烂,如同一朵花儿。至于什么花,亲爱的读者们自行想象,当下还算流行。
“是啊,名扬楼竟然还有这种绝色,真让挽云一下觉得黯淡了不少啊。”挽云是那种温婉如玉的江南女子,说起话来,极其温柔。似乎能透到人心里去,极是舒服。
“哎哟,我们莫言那及的上挽云啊,还嫩着呢,空长着一副好皮囊。”青姨娘说起客套话来,可向来不输人的。
“青姨娘这话说得太谦虚了,我们可都知道,名扬楼向来四宝压阵,飘飘的琴,霓虹的歌,流云的舞,芳华的画。这可是至今无人超越呢,”瑜夫人浅浅一笑,拿着一方帕子半掩唇角,“虽说流云 芳华已经脱离咱们这一行,但是我们可都还惦记着呢。”
这话说的让名扬楼的众位心里有点不舒服了。的确,名扬楼现在正处于一个断层的尴尬境地,但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来,总觉得别扭的很。
青姨娘却是不急不躁,“姑娘们能找一个好的归属自是再好不过的。比像咱们一辈子跳不出艺籍好百倍不止呢。”
她又看看挽云,笑着问,“挽云姑娘快二十了吧,也年纪不小了,瑜夫人怕是也该为她寻个好婆家了。”
挽云却是被这话说的有些懵了,她低下头退到瑜夫人一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话了。
“挽云的事,我心里有数,总归是从小带到大的,舍不得让她嫁了。”瑜夫人拍拍挽云的手,笑着回了话,突然又转了话题,“怎么没有见着飘飘姑娘呢?”
“我不在这儿么?”飘飘笑着走出来,“看您跟姨娘聊得开心呢,我怎么好打扰。”
“你在我印象中,可不是这么安分的姑娘。”瑜夫人笑着点着手指。
“这还不是姨娘偏心么,来了个倾国倾城的莫言姑娘,就把我扔到一边,不管不理了,受气的很。”飘飘一脸委屈的样子倒是极为真切。
“瞧着丫头的嘴,厉害的很。”青姨娘嗔怪一句。
“说是飘飘要嫁人了么?怎么也不说一声,好让姐姐给你备份厚礼啊。”挽云见飘飘走过来,极为关心的问了一句。
林飘飘面带着微笑,心里却是啐了一口,定是听到什么风声才来打听的吧。
“哎哟,瞧姐姐说的什么话,要是飘飘要嫁了,定第一个告知姐姐呀。那份厚礼我可是一定要的。”
“你这丫头,净生些古怪来!”青姨娘啐了她一口。
“夫人,您看您看,姨娘她平日里就这般对我。”林飘飘跳到一旁,嚷嚷着,“您看您那里还缺个婢女不,您就把我要了过去吧。”
那活泼劲儿,倒是让人禁不住喜欢。在座的各位都是花魁大赛见识过林飘飘的精怪的,于是都笑起来了。
青姨娘对于林飘飘的这会子的搭腔倒是颇为满意的,飘飘比起挽云,就是这一股子灵动劲儿吸引人,终日乐呵着,却又极有分寸。也不枉她的悉心培养。可是,终是留不住啊,想到林飘飘的今后,她心里又多了些惆怅。这名扬楼竟是这般的留不住人。
“姨娘,莫言姑娘已经准备好了。”一小丫头跑上来说。
“诸位随我到后庭去吧,别跟这丫头贫嘴了。”青姨娘抿着嘴笑一声,说道。
“走走走,去看看姨娘的新宠去。”飘飘嘟了嘟嘴,跳到青姨娘身旁。
于是一群人便跟着走进了后庭,在那里等待着,绝对是她们意想不到的一般风情了……
(桃子狸趴在键盘前,一边啃鸡腿,一边感叹啊:这短短的一会对话,让人禁不住感叹啊,这说话还是要有诀窍的,您看看这青姨娘与林飘飘,您看看瑜夫人与挽云,都是其中高手啊,这棉里带针的,这借题发挥的,这拐弯抹角的,都是技术活啊,一般人还真掌握不了呢。难怪说女人是一本书啊,值得好好一番研究啊。
摸一把流油的下巴,桃子狸我给你挑个眉,下一章重头戏,不能错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