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灯摇,落下点点红痕。锦瑟看着飘摇不定的灯火,眼神有些迷离。她的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如同被缚在茧中,即将化蝶。她知道,明早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都已落定尘埃,她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去迎接那一刻的到来。
一股淡淡的香味在四周弥漫开来。
“你来了。”锦瑟敛了心神,却并未将视线挪开,仍是看着忽明忽暗的红烛。
“她在哪里?”来人却并没有现身,他的声音在房间飘荡,像那股香味一般扩散开来。
“我对她使用了汨罗香,现在还在隔壁里躺着呢……”锦瑟突然笑出声来,“她丝毫没有防备的模样,可是跟慕容翎那小心甚微的性格相差极远呢。”
“不是准备带慕容翎回南疆么,怎么又打了她的主意?”那声音没有多做配合,直接问了。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不必多问,我自有打算……”锦瑟低下头,理了理身上的喜服的褶皱,“原来中原的喜服是这般模样的,当初你跟我提起的时候,我还在幻想呢,你看,我穿着好看么?”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好看。”
“慕容翎现在估计已经派人去寻找苏眉瞳了,我们得赶紧把事情办完。”锦瑟站起身,执起灯座,在墙上按了一番,只听的吱呀一声轻响,应该是触动了某种机关,顺着声响前去,灯影细细碎碎的散了一地,捧灯的庄锦瑟如同纯洁的神使。
这是一件宽阔的卧房,但是似乎已经闲置许久了。家具之类的都覆了一层白纱,房间里不见半点凌乱,应该是有人精心打理过了。
苏眉瞳此时还昏沉的躺在床上,看样子睡的十分之沉。
“把影螺给她服下。”
“你!你真要如此做?”那声音显得很是震惊,“她是你的妹妹。”
“既然是我的妹妹,那她就应该去体会一下姐姐的苦楚。”庄锦瑟说着话的时候,语气十分温柔。她将灯盏放在床岸边的小几上。细细的端详着苏眉瞳。
“南疆就让你如此难以忍受了么?”那声音竟然有些沉痛。
“你看,我们是亲生的姐妹呢?竟然长得一丁点都不像,中原的水土和南疆真是有很大不同呢…”锦瑟避开他的问话,伸手轻轻扶上眉瞳的脸颊。
听着锦瑟语气中隐隐包含的向往,声音的主人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一个宝蓝的细腰小瓷瓶递到她面前。
“其实,我也不想的…”锦瑟将昏迷的眉瞳扶起,“我原本只是在心里想而已,没有想到,你今天竟然还是来到名扬楼了。”
她的语气慢慢的氤氲起来,“真是好妹妹啊,看到你的时候,我突然就那么羡慕你了,”庄锦瑟拔掉瓶口的木塞,一条青绿色的小虫顺着瓶口爬了出来。
“锦瑟,做了,就再也不能回头了…….”那声音又欲阻拦。
庄锦瑟仿佛只字未闻,那小虫在她指间游走爬动,与她显得格外亲呢,“影螺似乎认主呢,看样子,你的炼蛊技术又精进一步了。”
“你用血养了它16年,与你亲厚是天性使然。”知道她心意已决,那声音也不再多加劝阻。
“都已经16年了么?对我的血应该是相当熟悉了吧。影螺,以后可是要换新的主人了呢。”庄锦瑟把影螺送至眉瞳的唇边,“可是要好好保护我的妹妹呢。”
影螺像是能听懂庄锦瑟的话一般,乖乖的沿着她的指尖爬上来,在眉瞳的嘴边迟疑了许久,突然倏然钻进了眉瞳的鼻孔。
“呵,影螺也是这般调皮呢。”庄锦瑟笑出声来。
“既然已经弄好了,你就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那声音恢复成淡漠的样子。
“嗯,那就辛苦你了,”庄锦瑟站起身,“你自是站在我这一方的,我也不必担心。”
锦瑟端起烛台,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她慢慢踱到门口,突然说,“你说,以后要是没有你,我多么孤单……”
她没有等答话,很快走出了这个房间。
一抹银白的月色斜撒进来,房中间站了一个黑影,他目送着锦瑟离开,直到最后一缕光线被黑暗湮灭。他站在那里许久,一动不动,仿佛是石化了。
“疼……”昏迷不醒的苏眉瞳突然发出了细微的呻吟,她的脸因疼痛沁出了汗珠,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黑影听到苏眉瞳的声音后,深深地叹了口气,“锦瑟……”这个名字从他的唇齿间溢出,十分的低沉,仿佛还带着蚀骨的伤痛。他一步一步靠近苏眉瞳,“我自会让你如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