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各有心思
第九十三章 各有心思

金陵城,宁王府。

长孙渊在自家的院子里找了一条藤椅躺着,摇摇晃晃,扶额观雪,口中还哼着嘤嘤呀呀地哼着小曲。

心情甚佳。

不管长孙曦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他总要死的。不管他肚子里有打着什么算盘,如今这朝堂中多数官员都已经站在了自己这一边。他这般为自己造势,只会让自己到时候登上皇位更加名正言顺。

何乐而不为呢?

谁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呢?

才没过多久,韩三宝就帮他带来另外一个好消息。

国子监的监生们超千人联名上书反对长孙渊获得不跪特权一事。

可这对长孙渊怎么会是好事呢?

韩三宝也很疑惑,以为自家的王爷被那帮儒生给气疯了,在他面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他当然不会丧心病狂到在天子脚下杀国子监的千余名监生,但是将几个领头的弄成意外啊,失踪啊还是很容易的。

长孙渊瞪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啊?我告诉你杀人是犯国法的,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去?再说了,那些监生们可都是未来的国家栋梁啊,你把他们杀了,我以后当了皇帝还有什么人可以用啊?”

韩三宝露出不解的神色,他是在弄不清这位小主子现在说得到底是真心话还是反话。

长孙渊也不为难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老阉人,笑道:“你在宫中这么多年,居然还没弄清老爷子的脾气吗?那家伙脑后长着反骨呢。别人越是不让他干什么事,他就越要干什么。所以说,别看我现在和老大平起平坐,要是他们再这么闹下去,老头说不定一狠心直接立我当太子了。”

韩三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从小进宫混到了这个年纪,若是能够了解长孙曦的心意,现在至少也是某司的主管太监了,何至于被派出宫来照料长孙渊。

长孙渊叹了口气:“三宝啊三宝,你这人哪儿都好,就是脑子不好使,还好当年跟着我出了宫,否则就你这个脑子在宫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韩三宝挠了挠头说道:“王爷的这份恩情三宝自然是记在心里的,王爷有什么什么吩咐,必定万死不辞。”

长孙渊呸了一声:“什么万死不辞,你个老家伙要给我活得好好的,等我当上了皇帝,我给你封个太师当当,如果你还觉得不过瘾,就给你封个亲王。”

韩三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老奴是阉人啊。”

长孙渊大手一挥:“阉人怎么了?今天你是没上朝,老爷子有一句话说得特霸气,他说全凭朕一人独决。这才是当皇帝的模样啊,要不然你说我好好的清闲王爷不当,要去抢那把龙椅?要的就是这个一人独决的痛快劲。所以,你可得帮我保护好那些监生们,让他们能闹多凶闹多凶,想闹多久闹多久。老大只要是不傻的话他一定会派人安抚那些监生的,你的动作可要快些。”

韩三宝抱拳道:“王爷您放心吧,我一定不让那些监生们少一根汗毛。”

长孙渊一拍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我说了要保护他们的安全,但是你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弄出点幺蛾子来,比如监生在和羽林卫对峙的时候,不知道哪儿飞出来一只羽箭射死了一个监生啊,或者是那个监生不知好歹朝羽林卫丢臭鸡蛋什么,具体的你自己想。煽风点火,才能越烧越旺嘛。”

……

金陵城,太子府。

长孙白面色凝重,坐在书房之内,正在用铜盆中的炭火烧着刚刚被送进府中的那幅《韩熙载夜宴图》。

这《韩熙载夜宴图》乃是闫本溪以连环长卷的方式描摹了当年陈国巨宦韩熙载家开宴行乐的场景。韩熙载为避免陈后主的猜疑,以声色为韬晦之所,每每夜宴宏开,与宾客纵情嬉游。

只是没想到防住了自家的皇帝,却没防住大兴的皇帝。后来长孙懿在他家搜出了整整三千七百万两白银,这笔钱足足支撑了大兴开国之初十年的军费。

为此民间还流传出了一句韩家跌倒,李氏吃饱的俏皮话。这韩家指的便是韩熙载,而李氏自然也就是开国大元帅李骥了,只不过这笔钱不是流到了李骥的口袋里,是流到了他麾下部队的口袋里。

闫本溪是陈国时期的著名画家,他作的这幅长卷线条准确流畅,工细灵动,设色工丽雅致,层次分明,神韵独出。后后世的文人品为八大传世名画之一,多少人一掷千金只为一睹真容,若是被国子监那些监生们知道自己居然把这幅画给烧了,恐怕联名上书的对象就不是宁王而是自己了。

苦着脸烧完那幅画之后,长孙白冲站在一旁看着自己这幅糗样已经半天的唐士秋招了招手:“先生你也过来烤烤火吧,这可是一万多两的画烧出来的火啊,可金贵了。”

唐士秋笑了笑:“你整日地哭穷,可如今却用这一万多两的画来烧火。这一万多两的奢侈暖气我自问可没这个福气享受,这全天下恐怕也就您的命够硬有福可享了。”

长孙白白了他一眼:“你能强调这一万多两吗?越说我越后悔!还有你是说我干这缺德事会遭天谴是吗?”

唐士秋摆手道:“我这没这么说,你要是这么不情愿,何必烧了它呢?”

长孙白大怒道:“还不是那个讨厌的宁王,杀人灭口栽赃嫁祸,存心来恶心我。我现在看到这幅画就想起他在大殿外的那个嘴脸……”

说到这儿,他还学着宁王刚才的语气说道:“这点小事不用谢!我呸!我谢谢你全家。”

听到这儿,唐士秋笑而不语,长孙白很快便意识到他刚刚那句话把自己也给骂了,讪讪地扯开话题:“你怎么看?”

他没有说具体那件事,但唐士秋明白,他问得是长孙曦明明已经病入膏肓卧床不起了,如今却突然神采奕奕地上朝这件事。

唐士秋面色凝重:“看来我的猜想是正确的,温文轩果然要在陛下的身体上做手脚,只是我他到底用了说明办法居然能够治好安陛下的病?”

“不说会不会是易容术?其实今天上朝那个根本就不是父皇?”长孙白猜测道。

唐士秋摇摇头:“这易容术我也略懂一些,虽然是一门神奇的技巧。但多数是用来换一张脸孔而不是变成一张脸孔的。若是制定做一张面皮,能够做到五成相似已经是极限了,像这般文武百官都看不出破绽的面皮,恐怕还不存在。”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长孙白皱起眉头:“而且他今天的表现也是怪怪的,不仅是让宁王享有上朝不跪的特权,还当成给叶尚书来了一记软鞭子。他以前虽然刚愎,但在朝臣面前还是有分寸的,绝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唐士秋笑道:“关于这点,殿下您不必太过担心,我猜陛下这用得是引蛇出洞之计?”

“引蛇出洞?”长孙白在谋略方面虽然不及唐士秋,但他也是极为聪慧之人,被这么一提点,立马明白了:“你是说父皇想要对宁王党羽一网打尽?”

唐士秋说道:“一网打尽应该不至于,毕竟如今朝中有三分之二的官员都能称得上是宁王的党羽。陛下应该是要来一次杀鸡儆猴。不过不管杀谁放谁,朝堂之上都必定要起腥风。”

此时,徐溪亮着急忙慌地推门而入,连门口没有敲。

自从他那天晚上遇刺之后,为了安全起见,便也搬到了太子府中,现在算是彻底上了长孙白这条破船了。虽然此举极为不符吏治,可如今这个局面,哪里会有人注意到这件事。等到明年开春,这帝位确定之后再搬出去便是了。

见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长孙白也顾不得他无礼了,问道:“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

徐溪亮灌下了一大杯茶水,牛饮的模样让长孙白看着对自己那杯上好的碧螺春极为心疼,结结巴巴说道:“国子监的监生们闹事了?”

长孙白没好气道:“不就是联名上书反对宁王吗?出不了什么事儿的,宁王这老奸巨猾的,巴不得这些监生们事情越闹越大呢。”

徐溪亮摆手道:“不是,不是联名上书的事儿。他们不知哪根筋没撘对,嫌上书还不够过瘾,直接跑到皇城门口情愿去了!去啦一千多人呢,几乎全国子监都去了。陛下大怒已经派了羽林卫前去了。现在两边正对峙着呢。”

听到羽林卫过去了,那李元焕身为羽林卫的大统领这么大的事儿他肯定是要亲自前去的。长孙白清楚,李元焕脑子不笨,但是脾气暴,一千多个监生,难保那个当着他的面骂起娘来,那家伙要是有个牛脾气控制不住,他敢把这些监生全都抓进天牢,到时候事情可就遂了宁王的心愿了。

想到这儿,长孙白连忙披起外套,冲着唐士秋与徐溪亮叫道:“我们赶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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