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像死猪一样拖进了一座想必就是石公虎住处的吊脚楼中，挥手喝退了几个士兵，房间中只剩下被绑成了粽子的三人与石公虎。石公虎在旁人都退下了之后，笑眯眯地盯着林川，也不说话，看得人直发毛。

林川心中暗自腹诽，这石公虎不会是借着鼎炉之名其实是有断袖之癖吧？早知道刚刚就答应那个盖兰娇了，虽说老是老了一点，可至少是个女人啊，凭良心说，那女人其实长得还可以。

也不对啊，这喜欢男人干嘛要把芊芊、林云两个女人也抓进来，他还想来个男女通吃不成？

石公虎自然不知道林川心中在胡思乱想着什么，否则怕是真的要被气得吐血了，盯着看了林川好一会儿，才不急不缓地说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巫王与南烈的事真的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林川很是认真地说道：“我说了快要一百遍了，真的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石公虎冷笑一声道：“那你深夜潜入族长的房内是想要干什么？”

林川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我就实话是说了。”

石公虎点点头，并且保证道：“如果的确与巫王、南烈之事无关，我保证不为难你们。”

林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了一遍，包括芊芊的真实身份与他们的目的都说了出来，唯一隐去的只有林云的目的，的确是刺杀巫王这一样。

石公虎一双如同黑夜一般诡异、深邃的眼眸看着林川，缓缓道：“你把这个小丫头的真实身份都说了出来，你就不怕我把她当人质，威胁依玉？”

林川摇摇头：“如果你想要害我们早就动手了，何必做这么多呢？我相信你心中也是有疑问的吧！”

石公虎大手一挥，一刀寒光冲手中激射而出，直朝林川而去。一柄短小的匕首划破了林川身上的绳子。见挣脱了绳索之后，道：“你帮她们也解开吧。”

“其实南烈在死前找过我一次，对我说黑苗苗寨中有人怀着不轨之心。”石公虎背对着三人，眼光透过窗户投向远方，语出惊人：“本来我还有些怀疑，可是他对我说完这番话之后就突然暴毙在家中了，这反倒是坚定了我对于他话的信任。”

林川帮着芊芊松筋骨，问道：“那么南长老究竟是怎么死的？”

石公虎语气有些疑惑道：“像是中毒，症状与族长很相似。但奇怪的是，我们却怎么也验不出究竟中的是什么毒。”

“什么!”林川大惊：“居然连你们也验不出是什么毒？”

如果说草原是骑兵甲天下，那么南疆也能够称得上是毒物甲天下了。这对于毒药的研究，大兴的名医华怀庆曾经说过，就算是再过一千年，在毒药研究的方面，大兴也难望南疆项背。

在大兴，毒药不是砒霜就是鹤顶红，要么就是断肠草，几乎看一眼就能够辨别出究竟是中什么毒而亡。而南疆就不同了，在这儿，几乎无草无虫不可制成毒药，种类繁多如同天上星辰。

石公虎摇摇头道：“林小子，不是老夫自夸，这南疆中用毒之术我是至少前三的。可这次真的是一点迹象也寻不出啊。”

“怎会有此种毒药……”林川正说着，突然心念一动，急忙问道：“石长来，晚辈有一时相询。”

石公虎几乎不加思索道：“尽管问吧，只要不涉及黑苗机密，老夫知无不言。”

听到这话林川一愣，没想到这石长老对自己居然如此信任，但也不由地为他悲哀起来，硕大一个苗寨，他现在能够信任的竟然是自己这几个外人。

林川正色道：“不知道石长来是否有听说过巫术？”

“巫术！”

听到这两个字，石公虎浑身一震，面色铁青，双手竟然不有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见到他这幅模样，林川知道这巫术应当不是传说而已，只是想象不到究竟是什么样恐怖的东西，居然能够让一个南疆的大长老害怕成这样。

“你为什么这么问？”石公虎勉力说出这一句话来。

林川解释道：“我曾经听吴寨主说过，这巫术能够令人昏迷不醒，症状像是中毒。不过他说着巫术在南疆也仅是传说而已，刚刚猛然想起，所以才请教石长老。”

石公虎深吸一口气，惨然道：“这巫术在南疆的确是一个传说。只不过，它成为传说的原因是因为其太过恐怖，没有人愿意相信它真的存在而已。”

芊芊插嘴道：“我小时候也听过这关于巫术的事，难道南疆真的存在这么恐怖的蛊术吗？”

石公虎看了芊芊一眼：“这已经不能算是蛊术的范围了，应该算是邪术了吧。你见过只要将稻草或是黄纸做成人性，订上他人的生成八字或是毛发便能够在千里之外致人于死地的蛊术吗？如果不是小时候亲眼见过那些隐藏起来的巫咸人施展过巫术，我也不相信。”

兴国的典籍中记载道，巫术来自于上古大帝舜帝部落，那时为了生产食盐，舜就让他的一个儿子到巫咸国做了酋长，咸即善于煮卤土为盐而得名。

巫咸国的人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龙，地处大荒之中，烹煮卤土。因为当地的巫咸人掌握着卤土制盐的技术，他们把卤土变为食盐，外人以为是在“变术”。

加上巫咸人在制盐的过程中，举行各种祭祀活动，这一整个过程，在别的部落，把它看成是在实施一种方术，于是，人们称这种会用土变盐的术为“巫术”，将使用巫术的人称之为巫咸人。

这些记载在现在看来自然是对巫术最好的解释，毕竟谁都不愿意相信这时间真的有虚呼缥缈的怪力乱神之事存在。

林云怀疑道：“这么厉害？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他们又为何要隐藏自己呢？”

石公虎苦笑一声道：“你以为巫术是想施展就施展的吗？施展巫术之人需要以自己的精血作为祭品奉献给巫神才能够获得那神秘的力量。而受咒者的血气越旺盛，需要的精血也就越多。我想这就是族长虽然昏迷不醒但失踪没有死亡的原因吧。”

林川皱着眉头道：“我听闻洛族长是南疆蛊术修为数一数二之人，连他都中了巫术，这南疆中的所有人任凭那些巫咸人为所欲为，无人可治了？”

石公虎想了想说道：“那倒是不一定，传说中巫术两种，凶巫术与吉巫术。凶巫术便是诅咒之术，用作害人的，而吉巫术则是祝吉祈福时用的，能够克制一切邪魔。”

林云不屑道：“说了这么多都是废话，我们现在连这寨子的族长究竟是不是中了巫术都不知道。”

林川略一思索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石公虎听到有办法，眼睛一亮道：“死马当成活马医吧，试试无妨。”

看来这石公虎对于大兴的文化真的是熟悉，一点都不亚于从小学习得林云，这不光是成语连俗语都用得出来。

林川解释道：“这《丹经道诀谭字化书篇》中提到过一种辨识自己是不是中了巫术的方法，所为验巫之法，含一大豆，其豆胀皮脱者蛊也；豆不胀皮不脱者，非也。”

“什……什么意思？”

林川说出这道教典籍中的文言语句，饶是在场的石公虎与林云都对大兴文化很是了解，依然是听不懂这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川解释道：“意思就是弄几粒黄豆放进嘴里，如果嘴里的黄豆肿胀脱皮了，那就说明中了巫术。”

林云秀美微皱：“这办法，怎么听起来这么不靠谱啊。”

林川没好气反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芊芊也在一旁帮腔道：“对啊，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再说了试试有没什么关系。”

石公虎也点头同意，等到天黑，四人来到洛川的房间内。当然，林川三人是被石公虎绑着来的，对守卫说是要他们对着磕头道歉然后再制成炼蛊的鼎炉，这样才对得起族长大人。

守卫见到是大长老，又有着这么正当的理由自然是不会阻拦，放行之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上三人几眼。

洛川此时已是面容枯槁，完全没有了之前一寨之主的风采。

石公虎叹了口气道：“族长一直昏迷不醒，我们也只能给他喂一些稀粥勉强维生。”

林川没有接话，取出几粒黄豆塞进洛川的嘴中，未免黄豆不慎滑入喉中，石公虎半抬起他的身体。

随后，便是令众人都感到无比漫长的等待。

芊芊最没有耐性，不过数停的时间便开口问道：“要不我们拿出来看看？”

林川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典籍上并没有记载具体要放多长的时间，犹豫道：“要不再等等？”

突然屋外的守卫传来一声：“参见陆长老。”

“糟了！”林川大惊，连忙将黄豆从洛川口中取出，也顾不上查看，抄起散落在地上的绳子四人几乎在陆长老开门的同时从窗户一跃而出。

陆长老开门之后喃喃道：“奇怪，不是说石公虎带着那几个小子来了这儿吗？怎么屋内没人？”

回到石公虎的吊脚楼之后，林川摊开手掌，让众人查看掌中的黄豆。

粒粒尽是肿胀脱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