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大雨冲散了的瘴气，没过多久又重新聚集了起来。这死沼泽里的瘴气比一般的瘴气还要厉害许多，常人就算没有吸入，接触到皮肤也会导致皮肤红肿甚至溃烂。

虽然都吃了能除瘴的槟榔子，包囊里也有除瘴的雄黄和苍术，但两人依旧是小心翼翼地躲避着瘴气，谁也不知道这诡异的瘴气常规的除瘴手段有没有效果。

赶了不到一个时辰的路，天空又暗了下来几分。

“轰隆！”

乌云中一声雷鸣，天空远处海啸般的乌云滚滚向他们袭来，恐怕不久之后，又是一场大暴雨。

“真是见鬼！”林云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林川抬头看了看天边。开口道：“看来今天是走不出这个沼泽了，我们还是赶快找一个地方避雨吧。”

两人用了林云的老办法，找到了几片巨大的莲叶，林川还找了几根粗大的树枝，搭成了一个简易的架子，将莲叶穿过细绳绑在架子上，竟成为了一个简陋的帐篷。

虽然称它为帐篷是在是有些勉强，但遮风挡雨总比几片莲叶要好。

“看不出来，你还挺心灵手巧的。”林云称赞道。

林川不好意思，挠挠头道：“一时兴起。”

刚刚搭好所谓的帐篷，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来，一下就淋湿了大地，周围灰蒙蒙地一片。两人赶紧躲进了帐篷里。里面的空间狭小，两人只见相隔只有几尺，林川的脸甚至感觉到了林云呼出的热气。

温热的气息带着少女身体特有的芳香，林川一时有些迷离，呆呆地看着林云。

林云发现了林川正盯着自己，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林川回过神来，为了避免尴尬，只好回答道：“没什么，只是你脸上有些脏。”

女孩子的天性都是爱美的，不论身处何地，面对什么人，林云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来回擦了好几遍脸，问道：“现在还脏吗？”

“好多了。”林川拿出几个青色的果子，递给林云：“这是我沿路摘的，应该能吃。”

见林云接过了果子，他又补充道：“还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走出去，我们还是节约一点干粮。”

林云点点头，表示明白，咬了一口果子，入口青涩，但也别有一番滋味。林云三下五除二吃完了小小的青色果子，又向林川要了一个，慢慢吃了起来。

帐篷外面雨势渐大，雷声不觉，在帐篷里显然无法入睡，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那个，你去黑岩苗寨是做什么的？”林川率先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

林云眨了眨她那清澈如秋水的眼睛，笑道：“我要去杀了他们的族长，你信不信？”

“哈哈。”林川干笑了两声，他自然地认为是林云不愿意告诉自己她的目的，所以开了个玩笑，便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为什么要杀他们的族长？你们有仇吗？”

“没有。”林云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啊。”林川问道。

“说了你也不会懂的。”林云娇憨一声，似乎有些得意道，傲然之气不经意间流露而出：“这可是件大事。”

“好吧。”林川摊摊手：“那你准备怎么杀了他们的族长？先不要说那些保护他的人，就是他本身也是一个绝顶高手，还精通蛊术。”

“咦。”林云眼睛一亮，颇有兴趣的询问道：“怎么，你对黑岩苗寨的族长很熟悉吗？”

“熟悉谈不上。”林川摆摆手：“只是听别人说过一些他的事情。”

“说给我听听。”

“他们的族长叫洛川。”林川不断地转动眼珠，努力回忆起吴舫和他说的话：“无论是武功蛊术抑或是智谋都是南疆顶尖的人物，和吴舫—就是己土苗寨的族长，是圣王的左膀右臂。而且比吴舫年轻二十多岁，曾经被认为是下一代圣王的不二人选。”

“后来圣王失踪，两人对南疆的未来产生了分歧。”林川叹了气：“最终导致了南疆的分裂。”

“这么厉害啊。”林云夸张的吸了一口凉气，林川这才发现她有一对小小的虎牙，空气穿过虎牙发出“飕飕”的声音，样子很是可爱。

“怎么样，你还想杀了他吗？”林川笑道。

林云认真地回答道：“当然，我可不会轻易放弃的。”

“小气。”林川假装生气，一撇嘴巴。他以为林云还是不愿意告诉自己她的目的。

大雨到了后半夜就停了，劈劈啪啪的雨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虫鸣。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盘坐一夜闭目养神，翌日清晨，精神也不算太差。一人吃了个果子，继续朝着黑岩苗寨赶路。

金陵城，金銮殿。

“不行”叶尚书将手中的朝板重重地摔倒了地上：“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同意你们这么做。”

“可是，现在国库已空，马上就要负担不起草原边境的军费了。”户部尚书袁平虽然和叶尚书平级，但一来他刚刚调任，而叶尚书在任已久。更何况来吏部想来是六部自首，因此袁尚书说话唯唯诺诺的。

“叶大人，你何以如此大动肝火呢。”右仆射秦昊开口道，语气不紧不慢：“既然袁大人能提出这个方案，那他必然是经过调查的。袁大人，是这样的吧。”

袁尚书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拿出一本折子念道：“目前市面上流动的铜钱大约在两千万万文到三千万万文左右。铸“当十钱”二十万万文，不到总流通量的十分之一，对百姓的负担应该不是很大。二十万万文当十钱流通出去，能够收回二百万万文，至少能折一百三十万两纹银。”

长孙白坐在朝堂之上，龙椅边的一张椅子上。皇帝病重无法上朝，原本就应该由太子监国。只是之前长孙白在边军中，所以才由尚书左仆射暂时处理政事，现在他重回王都，自然要担负起监国的重任。

听了袁平的话之后长孙白思索了一阵，颇为心动，他作为监国自然知道现在国库空虚，很快就要负担不起草原边疆的庞大开支了，何况盘踞西北的元苍月贪得无厌，索求无度，现在还不是与他翻脸的时候。

便试探性地问道：“叶尚书，我觉得袁尚书说的办法似乎可行。”

“可行？”叶尚书一声冷笑：“太子殿下，老臣为您算一笔账。大兴一个普通家庭的一年赚三十两银子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一两银子能够购买六十斤大米，一家三口人，每日至少消耗四斤大米，那么这三十两银子想要过一年不饿肚子已经是勉勉强强了。”

叶尚书瞥了袁平一眼，继续说道：“如果我们再铸造当十钱，这样一个家庭一年中就至少有一个月要饿肚子。何况还有那么多一年赚不到三十两银子的家庭。袁尚书，我想请问你，这些家庭要怎么生活！”

袁尚书“扑”地一下跪了下来，口中求饶道：“太子殿下，是臣考虑不周，险些误国。请太子殿下恕罪。”

长孙白摆摆手，让袁平起来，在这种时候他自然不会去追究这样一个大臣的责任。

……

“为什么叶楚会事先有准备！”

袁平头也不敢抬，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嘴里哀求道：“王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我真的没有告诉其他人。”

秦昊坐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说道：“王爷，我相信袁大人是不会背叛我们的。”

王爷似乎消了些气，也卖给秦昊一个面子，挥手道：“起来吧，堂堂一个尚书，你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

袁平如释重负，连忙磕了两个头：“谢王爷，谢王爷。”

王爷换了一副笑脸对秦昊说：“秦大人，你说叶楚那个老家伙为什么会事先知道我们先要铸造当十钱？”

秦昊已经满头银发了，但面色白净，星目美髯，他微笑着泯了口茶：“既然我们能在叶楚的府上安插细作，他自然也能在袁大人的府上安插细作了。”

说到这里秦昊顿了顿：“只是我们还是低估叶楚这个老狐狸了，我一直以为我们隐藏地很好，没想到他早就看出来你是我们的人了。”

王爷忿忿地说道：“这个老狐狸还真难对付。”

“王爷不必担忧。”秦昊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们已经连输三阵了。”除了这次的钱币之外，加上之前的草原事件和百鬼暗杀事件，他们最近的行动一次也没有成功。

“不打紧，不打紧。”秦昊安慰王爷道：“这些都是小打小闹，只要我们牢牢抓住冷暮山，他们就翻不起什么大浪来。这王都里随他们怎么闹腾。”

“这道理我也知道，只是我咽不下这口气。”王爷哼了一声道。

“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等您登基之后，还怕出不了这口气吗？”

“我就是怕到时候国师出手帮长孙白，那样我们岂不是。。。”

听到国师这两个字，秦昊面色一变，露出少有的凶狠神色：“如今蜘网已成，就算是国师，也没有回天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