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风起云涌
第二十九章 风起云涌

一场冬雨毫无预兆地降临了王都。

街道上的人们被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弄得手忙脚乱,商贩忙着收拾货物,行人四处寻找能躲雨的屋檐。原本热闹无比的街道不多时便只剩下“沙沙”的雨声了。

除了这一场大雨,王都的一切的很安宁,谁也没有察觉这平静地外表之下,波涛暗涌的局势。

瓢泼大雨之中,一个黑衣中年人,身材瘦高,剑眉入鬓,双眼炯炯,鼻子鹰钩而似驼峰,举止从容,气定神闲。既不打伞,也不披蓑,任由雨水淋落在自己身上,奇怪的是,他的头发、衣服似乎并没有被雨水打湿。

他行走在一条小巷之中,这条小巷距离王都的闹市区很远,即使在平日里也没有什么行人,更何况是这大雨的天气。

一架马车停靠在小巷里,马车极为华丽,车身是用上好的黑檀木制成的,车舆两侧雕刻着两条盘旋的巨龙,车轴申城转配着精铁打造成的机簧,以减轻形势时的颠簸。

马车极为宽大,几乎挡住了小巷的道路。驾车的车夫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看不清身形和面庞。拉车的马匹是名贵的“白章”体格高大,结构匀称,眼大眸明,通体雪白,时不时地抖动鬃毛,甩出一圈圈的雨水。马车主人的地位显然非比寻常。

黑衣中年人站在马车前,手里随意地把玩着一把刀刃泛出紫红色的匕首,似乎对马车里身份高贵的人毫不在意。

谁也没有开口,小巷里只有哗啦啦的雨水声。

“看来,温先生的阳炎功近日来精进了许多,这倾盆大雨都不得近身了。”马车里传出了一个年轻温和的男声,不紧不慢,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

这漫步在大雨之中的黑衣中年人便是与“青凤”唐士秋齐名的“黑龙”温文轩了,也是天下闻名的谋士,长孙白想要顺利登基最为可怕的敌人。

“过奖了。”温文轩淡淡地回答道:“不知找我来有什么指教吗?”

“有谁能指教你温先生呢。”马车里的人似乎有些不快,但还是压抑住了,继续用温和地语气:“我只是想请教一下温先生,为什么不提醒我唐士秋的陷阱。”

“提醒你?”温文轩轻蔑一笑:“有什么用,唐士秋这次用的是阳谋,就算知道是陷阱,你也一定会往里钻的。”

“可是那样我就不会损失这么大了?”马车里的人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恼怒道。

“损失大吗?”温文轩脸上的轻蔑之色更加明显了:“那些废物,一个和一百个是一样的。”

马车里的人沉默了一下,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温先生,你还真是狂妄自大啊。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

“你喜欢我这样的性格。”温文轩突然面色一寒,甩手将手中的匕首向马车射了出去:“可是,我不喜欢你!”

黑紫色的匕首在雨中划出一道带着雨水的漩涡气流,在距离马车前的幕帘不到一尺时,车夫猛然抬起了头,双目明亮,颞颥暴起,显然是一个内功深厚的高手。车夫右手瞬间抓住了匕首,手臂微震,虎口间落下了几滴鲜血。

温文轩冷冷地看着拦下匕首的车夫,有些吃惊:“你是雷洪?你这样的人居然会去当车夫?”

雷洪将匕首丢回到温文轩脚下,低声怒道:“温文轩,你太放肆了!”

温文轩捡起匕首,在手中一握,匕首冒起一阵青烟,只留下几点斑驳的血渍,又恢复了之前满不在乎的神色:“你应该看得出我根本没用力,而且故意射偏了一点。真的要杀他,你拦得住我吗?”

“你!”雷洪大怒道。

“呵呵,怎么要动手吗?”温文轩冷笑道:“我只是要警告你们,我不是你的手下,我只是在做交易。不要用用对待手下的语气和我说话。”

马车里的人沉默了半晌,出声道:“温先生,是我逾礼了,我向您道歉。不过我是真心邀请您加入我们的,只要您点头,将来等我登基,您就是新的国师。”

“国师?”温文轩摇头道:“我对那个没什么兴趣,帮你们只是我和唐士秋的第八局而已。”

“冒昧的问一句,您和唐士秋究竟有什么仇怨?”马车里的人显得很是好奇。

“没有仇怨,我们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如果唐士秋帮你,那我就会去帮长孙白。”他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这句话说得极慢,慢的几乎令句子失去了连贯性:“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马车里的人答复,就自顾自地走了。

“那祝您那件事成功。”马车里的人回答道。

“不需要祝福,因为一定会成功的。对了,下次见我不要坐那么显眼的马车了。我看得难受。”

“温先生吩咐,我自然照办。”

温文轩的步伐看起来缓慢,实际却走得极快,最后的的几个几个字被大雨声淹没,模糊不清。

雷洪看着温文轩的背影,不忿道:“这温文轩也太狂妄了吧?”

马车里的人淡淡地冷笑了一声,说道:“他有狂妄的资本,现在我们需要他,就有着他吧。等我登基了,看他还能不能狂妄地起来。我们走吧。”

“是。”雷洪答应了一声,马车里的人虽然语气平淡,但字里行间令他毛骨悚然,他似乎已经可以想象未来温文轩的下场了。

温文轩走在雨中,嘴角翘起一丝冷笑,暗道:“你以为我像唐士秋那样白痴吗?呵呵,到时候你会和长孙白一起下地狱的。”

一个瘦高的黑色身影,渐渐地消失在天地之间。

冬季的竹林有些冷寂,掉落了大半的竹叶,细长的竹秆上显得有些零落。即使那些没有掉落的竹叶也变成了黄绿色,没有平日里那苍翠欲滴的颜色。

唐士秋骑着马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朱先生隐居的竹林中,他是天底下为数不多的知道这个地方的人。林川走了将近一个月的路程,他仅仅花了四天的时间便赶到了,一路上跑死了三匹马,即使他武功颇高,身体也难免有些吃不消。

唐士秋顾不得身体的劳累,一跃而过院子并不低矮的篱笆,急促地拍打着房屋的门,拍了几下就发现房门没有关上。他吃不准朱先生什么意思,在门口大叫道:“国师,国师大人,唐士秋冒昧来访,还望求见。”连叫了几次,屋内都没有人答应。

事态紧急,不容犹豫。唐士秋咬了咬牙,推门而入:“唐某冒昧了,还望国师见谅。”

屋内空无一人,座椅上已经落了层薄薄的灰尘,墙角甚至结了一个蜘蛛网。显然朱先生离开已经有几日了。

唐士秋环顾屋内,眼角余光一瞟,桌上放着两封信,一封写着唐先生亲启,一封写着川儿亲启。

见到朱先生留下了信,而且还有一封是给自己的,唐士秋大松了一口气,也不顾灰尘,直接坐到屋内的椅子上喘着气,又拿出腰间的水囊大口地喝了几口清水,稍稍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打开朱先生给自己的那封信。信中的内容令他刚放下的心有悬了起来:

唐先生,我早些时候已经差人去通知司徒元帅,让川儿去南疆,帮白苗人击败黑苗人。这样应该就能把冷暮山的大军拖在南边了。至于你来找我的那件事,你心中所想的可能性有八成,劝你们早做防备。我有其它的事情需要处理,那封信拜托你替我待川儿回到京城的时候交给他。多谢了。

看完信之后,唐士秋又惊又喜又是担心。惊的是朱先生居然神机妙算道如此地步,当真是神鬼莫测,令他自叹不如。有他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喜的是,唐士秋并不是没有想过将冷暮山的大军拖住的方法,他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和草原人的目标是一致的。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长孙白和叶云寒无法脱身,其他人不堪大任。

而林川的智谋武功甚至秉性他都不清楚,何况林川是朱先生的高徒,要是在南疆有一个闪失,惹恼了朱先生,那后果不堪设想。没想到朱先生自己就派林川去了,既然是朱先生委派的,那林川成功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最后担心的是,朱先生说他心中所想的可能性有八成。这恐怕还是朱先生的谦虚之词,此事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想到那边和温文轩居然能想出甚至已经开始执行这么疯狂的阴谋了,他后背就一阵冒汗,自己必须阻止这个阴谋,否则大兴将万劫不复。

不过,从今天的事情看起来,朱先生对当今圣上还是有感情的,应该不会坐视不理,至少不会对有关林川的事坐视不理。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平静多了,人也放松了下来,起身将给林川的信收进怀里,仔细放好。到镇子上找了间客栈吃了顿饭,好好睡了一觉,前往京城与长孙白等人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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