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拜师大会的众人大多是和同伴一起,于是很快或三个一组,或四个、五个一队分好了。
接着,宋河与李立便率领一些君子堂弟子,将所有队伍带到了早就准备好的位置。
“你们今晚就在此处过夜吧,明日堂主会亲自主持胆识一项,还望能在留下的人里面见到诸位。”
“借师兄吉言,我们自当尽力。”
送走了刚才将他们带到此处的师兄,贺琳大小姐又开始抱怨起来。
“崔大哥,这里什么都没有,让我们在这里过夜?”
“喵呜”黄猫叫了一声,不过倒是没有其他动作,想来住在哪里对它来说影响不大。
崔浩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道:“或许这就是君子堂的第一关吧。虽说是七月初一开始拜师大会,六月三十便让我们齐聚洛溪山,而且还让我们分好队伍,晚上在山中过夜。”
秦玉与邵开也是点头,同意崔浩的看法。
半山腰上,宋河与李立正在望着山下的众人。
“你是说,这位手摇折扇的书生还有这抱着猫的姑娘,很得善因大师看重?”
“正是,这位书生名叫崔浩,姑娘叫贺琳。两月之前就曾经入君子堂拜会,那书生与善因大师相谈甚欢,姑娘又古灵精怪,善因大师很是看好。哦,对了,还有那只猫,很是通灵啊,我们谈话它基本上都可以听懂。”
宋河点了点头,道:“看来这一群家伙,都非等闲之辈啊。”
李立一呆,道:“师兄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师兄认识另外两位?”
“另外两个是秦玉和邵开。”
李立倒吸一口气,向着那里望去,“原来,就是他们。”
秦玉和邵开在君子堂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了。宋河当时回山之后,马上去向君子堂堂主云以君说明自己在洛城的经历,解释了一番几日未回的原因。
众人听闻宋河险些命丧鱼怪之手,多亏秦玉、邵开二人仗义援手,方才躲过一劫。便对二人心生好感。
听到后来宋河在贺府遭人冤枉,幸好秦玉邵开二人帮忙才查明真相,宋河又将此案之复杂,查案时的一波三折说的清清楚楚。君子堂众人便更加欣赏二人。执法长老对于秦玉查案手法之妙,更是赞不绝口。
两天后,宋河带执法堂弟子前往洛城拿人,等回来时,抓回来的却是个年轻姑娘,哪里是什么厨房的老管事。
于是,秦玉发现破绽,与邵开一起定下诱敌入彀之计,擒住珊儿的事情又一次传遍了君子堂。可是,秦玉却是要回家照顾家里,邵开也要在洛城照顾生意,两人对拜入君子堂却没有多大兴趣。
再到后来,宋河便从邵开那里听说了秦玉全村被猴妖屠尽,只有他和一个孩子幸免于难。他便推测,为了报仇,秦玉很有可能会参加这次的拜师大会。
只是没有想到,邵开居然也参加了。
宋河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
这时,突然有个弟子上前来,道:“宋师兄,李师兄。山下有人不愿组队,执意自己一人,我们也从未想过如此情况,不知该如何处理,还请两位师兄定夺。”
宋河与李立相互对视一眼,也是微微惊讶,道:“下去看看。”
“在下真的自己一人便可,还请这位师兄应允。”
“怎么回事?”宋河问道。
“宋师兄,您可算来了。就是这位许公子,说是自己一人前来,又没有处事经验,怕拖累别人,执意不肯与其他人组队。还请师兄示下。”
宋河点点头,望向一边的年轻人。
这人高挺的鼻梁,浓眉大眼,倒也算是英俊。
“在下许东,拜见宋师兄。”
宋河点了点头,道:“许公子,不知为何要坚持自己一人?”
许东笑了笑,道:“我本就是自己一人前来,喜欢独来独往。在这里又没有太熟悉的人。少不更事,怕拖累别人。再说了,组队与否对明日的成绩应该并无影响吧。”
宋河笑了笑,道:“如此也好,那我给你安排个位置好了。”
“多谢宋师兄。”
宋河将他带到了秦玉他们不远处,道:“那许公子,今日你便在此处安歇吧。”
许东点点头,又向宋河和李立二人抱拳致谢:“多谢二位师兄。”
宋河与李立点点头,便离开了。
“师兄,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宋河一脸茫然。
虽然知道自家师兄在装蒜,李立却还是装作没看出的样子。一本正经道:“当然是刚才那件事啊,你怎么看那个叫许东的家伙?”
宋河笑了笑,道:“你自己应该也看得出来,还要我说出来。他这哪里是怕拖累别人,这是怕别人拖累他。今年的这些年轻人,真的是不容小看啊。”
秦玉邵开二人出去捡一些枯死的树枝和干草。虽然天气不冷,但这山中的湿气还是很强的。
两人捡的差不多了,拔了几棵草捆起来。背起来便开始往回走。
“邵开,怎么会突然想到参加这次拜师大会了?你爹居然会答应?”
邵开笑了笑,道:“这次君子堂的拜师与往日不同。这次拜入君子堂只要满三年便可回家。跟和尚还俗差不多吧。不然你以后贺伯父真的会舍得让贺琳来参加?我跟我爹说了之后,他是很支持我。多学点本事,没什么不好。”
秦玉笑了笑,道:“原来是这样,君子堂这种做法,定会使其更得民心啊。”他顿了顿,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道:“可是,我倒是没想到,你这多情公子,竟然还真舍得吴姑娘,真是难得,难得啊!”
邵开脸色有些沮丧,道:“吴姑娘已经不在怡红院了。”
秦玉顿了顿,问道:“怎么回事?”
邵开脸上一丝苦笑,在一块石头上坐下,道:“早在一个多月之前,吴姑娘就不见了。我之前曾经见过她一次,她还以为我已经跟贺琳成婚了。我便告诉她,我与贺琳只是兄妹情谊,这一纸婚约只怕早晚是要解除的。”
“可是第二日,当我再次去怡红院找她的时候,她便已经不在了,还给我留了封信。”
秦玉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不问问信中说了些什么?”邵开笑着望向秦玉。
“你不说,我也不问。”
邵开点点头,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说她躲在此处是为了避仇,而今仇家已经发现了她,此处已不再安全。”他抬起头,望着那渐渐落下的太阳,道:“还说,天下虽大,人海茫茫,有缘就会再见的。”
“会的,会有这一天的。”
崔浩和贺琳正在说着闲话,相处了两三个月,二人也是很熟了,聊天的途中还不时地夹杂着一声猫叫,倒是显得非常和谐。
秦玉和邵开背着两捆干柴过来,刚要说话,却听贺琳道:
“崔大哥,你看,那边好像有人。”
小黄转身看了看,“喵呜”一声,表示同意。
邵开放下柴火,道:“前面是哪位兄台,不妨出来一见?”
然后,就看到一个公子哥,正是许东,从一个树后面出来,尴尬地笑了笑,道:
“诸位莫慌,在下也是来参加这拜师大会的,被分到的位置刚好距离此处不远,随便走走,便到了此处,怕给诸位添麻烦,刚要离去,便被诸位给唤过来了。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诸位不要见怪。”
崔浩将折扇收起,道:“兄台客气了,相见即是缘分,不如过来坐一会儿吧。”
“不了,不了,我先回去了。多谢。”说罢,便径直离去了。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邵开道。
贺琳赞同地点点头。
晚上,几人都吃了些干粮,天色渐晚,几人也都有点困了,然后,崔浩问道:“那谁先来守夜?”
“邵开先来吧,一个时辰之后叫我,然后我再叫大哥。”秦玉道。
邵开点点头,道:“没问题。”
“哎,等一下。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守夜?”贺琳问道。
三人对视,皆是有些无奈。
崔浩道:“君子堂六月三十将我们召集于此,并通知我们在此处过夜,很明显这就是一次考验。有可能是考验我们是否处变不惊,有可能是考验我们有无防备之心。总而言之,今晚肯定不会简单了。”
秦玉与邵开点点头。
贺琳点点头,笑道:“你们怎么都那么聪明。想得真清楚。”
当晚,邵开守夜的第一个时辰。
明月当头,洒下一层清辉,将世间的一切都变纯洁。将人世间只留下真诚,褪去虚伪。
他望着月亮,掰断那些树枝,然后,一段段地扔到火堆里。
火焰,轻轻地跃动,像是黑夜的精灵。
他喃喃道:“吴妍,你,可还好吗?”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他看了看身后靠在树上熟睡的同伴,没有去吵醒他。他笑了笑,继续掰着手里的树枝。
他低下头,不再去看那愁人的月亮。突然,火堆的照耀下,前方的空地上多了一个影子,一个站着的影子。
他回过头去,看到秦玉站在后面,“喂,一个多时辰了吧,该换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