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草长莺飞。翠微山下的神农村更是像世外桃源一般安静祥和。村子西头有个小湖,许多鸟儿在湖面上盘旋、似是在嬉戏,又像是在等着抓鱼。湖面荡着一层层的涟漪,泛着青色的光,令人不自觉的心醉神迷。“噗通”一声响,这美好地画卷被突然打破,鸟儿都又盘旋起来,久久不敢落地。
在湖边享受这美好春日的一对情侣身上也溅上了水花。“秦——玉”俊俏女子怒道,浑身的“杀意”,哪里还有刚才乖巧的模样?在他身边的男子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伴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笑道。“羞羞羞,真是不知羞。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不在家做女红却是到这小湖约会来了。”他说罢,又对着那男子道:“林森哥,我姐的脾气不太好。”又叹了口气,“真是委屈你了。”
“呸,秦玉,我怎么就脾气不好了,你都已经快要十七岁了,不好好照顾照顾爹娘,学着打点家里的生意,整日里和一群小孩混在一起。今天还跑到这儿来教训你姐姐了?谁借你的胆子啊?”说完之后,女子又笑道,“秦玉,今天怎么没带着你那帮属下啊?是不是小孩子都放弃你了,不愿意认你这个老大哥了?”
“姐,你和林森哥继续聊。我先走了。”秦玉走了几步,对着树林那边道:“小的们,出来吧,咱们走了。”话声刚落,树林里面竟是出来了五个十一二岁大小的孩子,看了两眼湖边的方向,跟着秦玉回去了。
“森哥,这——”女子愕然道,俊俏的脸上一抹微红,“刚才我们在湖边,这些孩子——”说道最后,声音竟是弱不可闻,若是有陌生人路过,定会感叹一声,“好一个俊美的女子。”林森看着那位女子,喃喃道:“这女人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啊。”
“喂,你在说什么呢?”
“没”林森咽了口口水,“没什么。”
“森哥,你看那只鸟,真好看。”女子挽着林森的胳膊,一脸天真幸福。
秦玉带到了村口,在一棵不知有多少年的槐树下,一位瘦小的老人正在给一帮小孩子们讲着故事。老人说话比较费力,像是有着比较严重的痨病。但看他讲的很有兴致,仿佛是正在进行着一项伟大的事业。
“毒海真人祭出了圣教的至宝咳咳折灵扇,有着淡淡的青色光芒,只见毒海真人双手,咳咳,合拢,念动咒语,折扇青光抖发,那妖猴不到,咳咳,半柱香的工夫就支撑不住了。毒海真人见那妖猴,咳咳,死不悔改,便以四张纸符,咳咳,将妖猴封印在了,咳咳,一个山洞之内。”老人道。
这老人也姓秦,不过与秦玉家并没有太近的亲戚关系。他排行老四,打了一辈子光棍,自己一个人过活,在村里人缘极好,中年人叫他四叔,孩子们叫他四爷爷。他显然有着严重的痨病,这段话说下来后自己又给自己顺了顺气。
气顺下来了,他刚要继续讲下去。只听得一个孩子问道:“四爷爷,毒海真人那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妖猴,还留他性命干什么?”
“咳咳,问得好。这件事情呢,咳咳,是因为毒海真人,虽然他神通广大,但是呢,咳咳,更是有一颗,咳咳,慈悲之心。他将猴妖,咳咳,困于山洞,那是为了教导,咳咳,猴妖弃恶从善。”说完,秦玉还学着秦四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
“哈哈”那些孩子们一个个都笑了起来,“秦玉哥,你学四爷爷说话可真像啊,连四爷爷的痨病你都学得那么像。”
“去去去,咳咳,小秦玉,就你,咳咳,知道。”虽然被秦玉抢了话头,但老人并没有丝毫的不悦之色,显然是很喜欢秦玉这个孩子。
“四爷爷,你天天在村口讲这些毒教、毒行大神的故事。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十几个,一点都不新鲜,耳朵早就听出茧子了。”
“你这混小子,咳咳,听烦了不想听就,咳咳,一边去,我给彪子他们讲。”秦四有点不高兴,看着秦玉。
“切,有什么了不起。这些故事你又没亲眼看到过,你怎知是真的。再说了,你不是说那妖猴不是被关在翠微山的山洞吗?翠微山从小就是被我们玩遍的地方,山洞确实有几个,妖猴你们谁见过?”老人与那些孩子们都是一愣,没想到这秦玉竟然对这事情有这样的看法,毒神的故事在神农村代代相传,从没有人敢有过质疑的。
秦玉见众人被他的话吸引,一时得意,便继续说道,“再说了,要说到现在的修仙大派,君子堂当为首选,风云阁、芙蓉殿也是正道名门。可咱们的毒教呢,外面的镇子都说那是邪门歪——”
“住口”秦四站了起来,本来慈祥的脸上换上了一股怒色。“秦玉,七星毒教是圣教,是我们神农村的圣教。你这样胡言乱语,就不怕上天惩罚吗?”老头子这次是动了真怒,浑浊的眼睛瞪起来,配上那干枯的脸,模样甚是吓人。
秦玉见秦四动怒了,也很惧怕他这副模样。但他还是大起胆子冲着秦四笑了笑,又做了个鬼脸。道,“我得回家了,我娘叫我回家吃饭。”
老头见秦玉和他的那帮属下走远了,叹了口气,道 “彪子,来,咱们,咳咳,咱们说道哪儿了?”老者转过身来,可哪里还有个孩子的影子。他发脾气的时候那帮小孩子就偷偷溜走了。
神农村虽然是个村子,但人丁兴旺,百姓安居乐业,已经有了镇子的规模,附近的一些小村子都到这里来买卖,更显得热闹。秦家在这神农村算得上第一大家。
秦玉的父亲叫秦寿,秦玉的爷爷亲两个儿子都早夭了,后来又得了一个儿子,希望儿子健康长寿便取了这个名字,不过似乎不是很好听。秦寿在这镇子上开了间布庄,生意好得很,因此家境也算是殷实。
秦玉有一个姐姐,就是那湖边的俊俏女子秦萱。他还有一个哥哥叫做秦松,已经娶妻,有一个刚满月的女儿。林森的父亲是做钱庄生意,与秦萱也算门当户对,再过一个月就要成亲了。
“爹,娘。我回来了。”秦玉回家一屁股坐下,先来了一口压惊的茶水。“这死老头,发那么大的火。真是活见鬼,这死老头居然一口气说那么多话没有犯病。”
“小玉啊,娘跟你商量个事。”秦母见秦玉回来,很高兴地过来。秦玉却没听到似的,还在低声地骂着“死老头”。
“阿嚏”“阿嚏”。秦四在躺椅上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肯定是秦玉那混小子在骂我了”,他心里想着。“妖猴,咳咳,妖猴啊。”秦四喃喃道。
秦四坐了起来,在他那间小屋子里来回踱步,许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围着屋子走了两圈,像是终于下了决心,提着灯笼出去了。
“什么,李家粮店的李小花?不行不行,人家那么漂亮,我哪里配得上她?“说完,又补充了两句“绝对不行,恩,不行。”
“什么不行,怎么就配不上她,我看挺好的。”秦母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很不高兴,“你看,你大哥都有女儿了。你姐也快要成亲了。你还不抓点紧。”
“娘,我才多大啊。不用那么着急。”说着,秦玉还给秦寿使了个眼色。秦寿喝了口茶,就静静地看着母子二人,半晌才说道,“夫人,小玉还小,再等两年也不迟啊。何况,小萱一个月后才成亲。你就先别逼他了。”“是啊是啊”秦玉连声应道。
“小玉,你是不是不喜欢李小花?那你喜欢哪个?油坊的二妮,铁匠家的大红,还有棺材铺的桃子——”
“停”油坊的二妮,铁匠家的大红,秦玉的脑海里闪过这两个“倩影”,然后就把自己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至于那棺材铺的桃子,听到棺材铺,秦玉就已经不想再继续想下去。
“娘,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情忘记了。我出去一趟啊,一会就回来。”
“你还没吃东西呢?”
“先不吃了,你们不用等我。”
秦寿想到刚才秦母提到的几位姑娘,心里也是一个哆嗦。“夫人,这个事情先不急。我有个想法,夫人看看如何?”
“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村子里既然没有小玉喜欢的姑娘,不如等小萱成亲之后。让小玉自己一人去外面待一年,如果能够结识一位好姑娘最好,就算不行的话也涨涨见识,然后按你的意思早点成亲。”
“不行,小玉长这么大就没有出过远门,你让他自己出去,一待就是一年,我怎能放心得下?”
秦寿是生意人,脸上一直都是挂着笑容的,但这次他却少有的严肃,“你就是太宠他了,到现在还游手好闲,整天没正经事。也是时候该让他出去见识见识,好男儿本应如此。”
见秦寿如此坚持,秦母也点了点头,道:“夫君,我知道这样做是对的,但我只是放心不下。”说罢,竟然要哭出来。
“夫人,说不定你儿子回来就给你带个漂漂亮亮的儿媳妇呢。总比大红、二妮、桃子这些给你当儿媳妇好得多吧。”
秦玉从家里出来,只觉得外面的世界广阔而又舒服。“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到外面闯荡一番?”他自己心里想着。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村东头,这里有一间破庙,一块牌匾斜着挂在上面,上书三个大字——毒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