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冷风

此时的何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哥，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那次去花旗的复查，发现了什么问题。我总是觉得好疲倦好累。总是一睡不起，是不是手术后的并发症引起的？”

何其抓住何安的肩膀。“说啊，你告诉我是不是？”用力地抓得何安双肩隐隐生疼。

何安的眉头紧紧皱着，开始莫名的害怕。开始恨自己竟然开口说出了那句话。为了维护桥玥，为了批判那个害了妈妈的女人的私心，我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对还是错，已经无从得知。一时语塞。

“难怪妈妈今天一定要带我去医院做检查，原本说好的，只是抽血化验而已，结果到了医院之后，我们却楼上楼下，什么胸片DR，颅脑CT，乱七八糟的检查都做了个遍，还等了那么久的结果，之后去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妈妈拿着那些七七八八的检查报告，让我在外面等着，不要进去。”

“你不要想象力那么丰富，把什么问题都纠结在一起思考。好吗。”

何安选择避开何其询问的目光。

此时躲在床底下的叶子已经是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

“我早该察觉到的不是吗？我对自己竟然还不够清楚明白。”何其怀疑自己，怀疑何其没怀疑妈妈。颓然的神色。

“所以你说这样对桥玥很不公平，对不对?我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了是不是？你怕我给不了桥玥多长久的爱。我们根本无法走多远，是不是这样？”何其几乎咆哮了起来。

“只要你们相爱，生与死又能阻隔什么？”何安反问道。

何其在听到生与死的时候，冷冷笑着，嘲讽起自己来，嘲讽起自己的傻。嘲讽起自己的害怕。

“相爱。如果我已经死了，我还能够拿什么来爱桥玥？”

质问的眼神看着何安,何安选择继续避开目光。此时，何安不能安慰些什么，甚至比何其更无法面对这残局。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从何安的床底下传来。躲在黑暗里的叶子忙不及按住手机，已经啪嚓一声摔在了地上。

“谁，出来。”何安道。语气里些许愤怒。

是叶子！

两人都惊讶不已。看着叶子，叶子尴尬的不知该讪笑还是怎样的表情。听到的那些，真的心有余悸。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客厅陪着桥玥的吗？”何安问道。

“我想随处走走，就走到你们房间来了，只想随意看看的额，然后你们就走了进来啊。。。”叶子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脸无所谓道。

“那也不能就这样躲在床底下偷听，你不知道这样很过分吗？”何安问道。想看看叶子怎么回答。虽然忽然叶子很要好，可是这样的事情，叶子竟然是无意间偷听到的，感觉便是很不好的了。

“我又不是故意特地要偷听，何况在这之前我怎么会知道你们要讲什么话啊。”叶子嘟着嘴委屈道。何安的火气似乎大了些。

“那也不能随意听别人谈话。”

“我都说不是故意的了，除非你把我杀了。”叶子胡言乱语道。

“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何其表情痛苦的说道。走向阳台去，靠在木头栏杆上，侧着脸，望着天空。

远处的天空不知何时起已经布满乌云，一大片黑色从西边翻滚而来，有些寒风穿梭在树枝间，像是蠢蠢欲动的等待开战。鸟儿低飞着。

何其感觉到冷意，好冷的风，是自己的心已经凉尽，还是这世界，真的有些悲惨。桥玥，你知道我有多畏惧吗？我是有多畏惧不能喝你在一起。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不能再推脱看见你的脸，是那些苦痛纠缠着我无法再见到你。

叶子此时也感觉到房间里的悲伤那个，漫上自己的心头。看着何安不安的脸，叶子看看阳台上的何其，量何其是无法听清自己说话的，便试探性的问何安道：“何安，真的是你说的那样吗？那，何其之后要怎么办？接受治疗吗？”

“嗯。是吧。又能怎么样。你不要胡说八道让桥玥知道。我是认真的，叶子。你会明白如果桥玥知道了。他们两个人会一起痛苦。与其让他们在何其最后的时间里痛苦难过，还不如让桥玥什么都不知道的好。”何安看着叶子的眼睛，相信叶子不会去告诉桥玥.

“可是桥玥总会知道的，如果有那一天，桥玥怎样去接受？你想过这一点吗？”叶子不知该如何面对，像所有人一样。无法面对，无法判断。

“不要说如果的那一天好吗？难道你想让桥玥从现在开始，天天担忧，担惊受怕她的何其哪一天某一刻就这样静静死去？不要，不要。不会的，那一天。何其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叶子。”何安坚定地看着叶子。极力想说服叶子去相信，美好总会到来，可是，自己相信吗？是自己希冀的吗？

何安，此刻你真的好虚伪。好残忍。如果那天，在何其跳下游泳池的一瞬间，阻止了何其，这一切的辛苦煎熬，就不会有了。单纯的何其，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有多可怕。可是，这不就是那个害了妈妈的女人的惩罚吗？这是那个女人的报应，应得的报应罢了。

何安想到头痛起来，抱着头，坐在床沿，痛苦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