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鹿园里的小鹿生病了，听说是最近不吃爱东西。

于是我陪桥玥去鹿园，桥玥很紧张的样子，她很喜欢鹿园的那头小鹿。

之前我们常常散步走着走着就到了鹿园。鹿园建在学院北面的一个靠水的小山坡上。

每次桥玥看到那头小鹿就会很开心，好像那只小鹿与生俱来的灵气，让桥玥觉得它与自己很有默契。小鹿看到桥玥来时，就会停住脚步，看着桥玥,桥玥也傻傻的看着它。记得第一次桥玥靠近小鹿时，小鹿刚开始是闪躲，后来桥玥看着它一直笑。小鹿竟然不再害怕了。

我一直觉得桥玥的笑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把小鹿哄住了，也把我深深吸引。

那时候，桥玥还没有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到那天为止，已经是我追她的第二百七十九天。

那天我第一次和她一起去鹿园，她看到小鹿头上的鹿角，说很想触摸它们，看是什么样的感觉。那只小鹿像是懂桥玥的眼神，又不让桥玥靠近。但是桥玥笑了。它竟然不害怕我们，就那样走近了桥玥。

我说：“桥玥，你知道小鹿头上的鹿角是干嘛用的吗？”

桥玥转过头来，冥思苦想着，然后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认真的说，至少我看来我是很认真的表情：“这个都不懂吗？它们叫作路由器呀，许多网络都是由它构成的呢。”

当时一说完，桥玥就笑了，我也跟着笑了。然后桥玥笑得更厉害了。

那时候，桥玥的头发还是及肩的，厚厚的平整的刘海，我看着她肆意的笑，忽然就想起了我童年梦里的“海妖”，那个神奇的精灵，桥玥的笑在暖春的阳光下，温和明媚。

她身上的纯棉卫衣连着可爱饱满的帽子，看上去就是我的海妖，活生生的真实的出现了我的面前。

其实那时很搞笑，桥玥笑到肚子疼，而我在那一刻只想亲她一下，就一下罢了。

我从小就喜欢看别人笑，特别是桥玥这类漂亮姑娘的笑。我看着她的嘴唇，很红，像一朵正在开放的玫瑰花蕾。

忽然觉得好紧张，所有的勇气与私心消失殆尽，只剩下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在希冀着。

桥玥说；“何其，你真逗。”

当时我在想，我哪里有你逗啊，我都被你的笑脸逗得无法心安了。

我停住了笑，就那样傻子似的看呆了桥玥，她仿佛感觉到了我的眼神，脸渐渐红了起来。

我想我是很呆的，反应迟钝，在姑娘家面前就是木头得要死。相比于哥而言，我是太缺乏思维了。

哥给人第一感觉就是冷漠，有些自负的表情。眼神里充满距离感。我想，一个人的性格应该也是受成长环境影响的吧。自从阿姨精神失常后，哥也变得更加沉默不语，那时候和他在一起写作业，我总故意和他说话，他常冷冷的回我一句：“认真写你的作业，不要烦我。”还好我是有够厚脸皮的孩子。

其实我在想，哥一定是很恨这个家的。妈妈表面上对哥嘘寒问暖，其实，不过是一个女人为了赎自己犯下的罪。妈妈的那些假把式，我从来就装作不明白。不问故不知，不愿理会。

缘于哥，我从少不更事，懵懵懂懂，到明白一些我身陷其中却无法自知的东西。譬如是我和我妈妈，给了哥太多的负担。我无法想象，如果我是何其，那么我要去承担些什么，拿什么勇气，靠什么力量。就这样一直坚强下去，倔强的孩子，自负敏感，哥永远都无法搁下这些包袱吧。在我不知该如何和哥说抱歉，这么多年，许多情绪，已经是不需要语言。

我不会让妈妈知道我在想些什么，那样同样是一种伤害，一种无法接受的伤害。

或许爱情真是残忍的东西，为了得到，为了占有，可以不惜良心，去伤害别人。如果得到幸福，是需要一个苦痛的过程，要以牺牲另一个人的幸福为代价，我想我宁愿不曾拥有。自私的教唆，只会让人更加残忍盲目。

妈妈对哥的那些虚伪体贴，我在心底深深汗颜。记忆里，有一次学校开家长会，妈妈去学校见班主任，同班主任说是我们两的家长，班主任虚伪的在衣着贵气的妈妈面前说真是羡慕您，生了两个这么聪明优秀的孩子。以及那些我现在都无法回忆起来的奉承的话。那时的妈妈，眉眼间笑开了花。塞了一个红包班主任兜里，班主任不好意思的又笑了笑，看看我和哥两个，又继续和妈妈说话。

那时候，哥站在我的旁边，听着老师的奉承，不发一言，但是脸气到通红，眼神直直的看着地面。我知道，他在意老师口里的那句，真是羡慕您，生了两个这么聪明优秀的孩子。

在回去的路上，哥一直看着车窗外不停后退的公路，没有同我说话。

回到家后，哥径直回房间，门上了反锁。我想他一定是躲在里面哭了，因为我喊他开门让我进去的时候，在门外等了许久，没有动静，我贴着门听，有低低的抽泣声，压抑着不肯哭出声儿来。

我假装若无其事的走进门去，很想安慰他又不知如何言语。我说哥，你别在意班主任的话，其实我也早就很讨厌她了，你看她那嘴脸，真是贱得要命，下回喊上胖子一起，拿水果刀去捅车胎，我知道她车停哪儿，整死她。然后哥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定定的看着我说：“去诉你妈妈，让她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装腔作势，别假装她好像有多疼我。人要是打你一巴掌，然后转身说对你说声对不起，搁你你乐意吗？

我呆着也听不懂说的什么。但是摇头。

“这就对了，傻子，你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巴掌的疼。"

哥说这话的时候，眼眶红红的，眼神漠然的看着天花板。

那年的我们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