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各自不明所以

桥玥在回到家之后，又开始回复到之前的自己。像以往一样，漠视妈妈的话，随意发火。然后冷战到底。

桥玥与妈妈相处从来都是个难题。从小到大，凡是桥玥爱做的事，热爱的东西，妈妈都会坚决反对，常常觉得桥玥是一个另类怪癖的姑娘。总在桥玥耳边说，隔壁谁家的儿子数学全校第一呀，楼下老张家的女儿英文说得不知道多顺溜呀，看看你啊，各科也就平平的分数，你这叫我怎么拿得出手啊。学习成绩摆在跟前，桥玥只能低头无语。

桥玥爱写的诗，甚至躲在房间写，藏在抽屉里的也会被妈妈翻出来，接下来就是什么不学无术，什么玩物丧志之类的话铺天盖地。桥玥通通都一并顶了回去，相互争吵，桥玥真的疲倦了。

妈妈的压迫好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在桥玥面前张牙舞爪着，任桥玥如何咆哮也无济于事。

所以在高中毕业之后，桥玥觉得全身上下前所未有的畅快，在填报大学志愿时只有爸爸知道自己填了远方的南林，坐火车过去大概是要花二十个小时。

爸爸在市里最有名的汉成高中当教师，教的是化学，性格慢热的爸爸从来都是放任桥玥和妈妈无休止的折腾。桥玥也没指望爸爸能帮着自己说一句什么。爸爸从来都不会与妈妈争吵，譬如桥玥那样子疯叫。每当母女两互掐的时候，桥爸就兀自一个人走出门去公园看老头们下棋，然后在一旁出谋划策喝彩。

爸爸很温和，常说“这辈子娶了你妈，我就没打算过不顺着她，你也知道她的火爆脾气，闹闹也就没事了，她就是这样，爱别人凡事什么都听着她的。我也就不计较，毕竟她是女人。每天辛苦为你和我做饭的妈妈。妈妈的良苦用心，你到长这么大了还是无法体会呀。你爱写诗就躲着她写，藏起来不就是了。爱玩什么只要不疯，都可以去做。爸爸永远都会支持你，好好写，写得不错的嘛。”

“可我都这么大了，我总得可以有能够做点什么的权利吧，我总得有个什么兴趣爱好的不是？我就那么傻着愣着，任妈妈说的，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然后就等着将来来个比武招亲的，把我嫁给别人家去，受苦累活得，您能不心疼你女儿吗？”

“哟，小姑娘还想这么长远呐都，你妈妈什么时候要把你嫁谁家去了，我怎的不知晓呢？”爸爸被桥玥这么一说，大声的笑了出来。

妈妈在厨房里忙活着，其实一直在听着父女两的对话。女儿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当然得是大张旗鼓的一桌好菜好饭伺候着。听女儿这样委屈，桥妈妈觉得桥玥现在没有自己的唠叨管教好像过得很好的样子。

“看你那苍白的脸色，不知道在学校都有没有吃饭。这么大人了，还不会做饭，我看没人照顾自己都要饿死。”妈妈埋怨的看着桥玥道。说着夹了一大块鱼肉在桥玥碗里。

“来，多喝点鱼汤，妈妈一大早去买的最新鲜的鱼呢。还不谢谢妈妈。”爸爸道。

桥玥直接跳过爸爸的话，说道：“我在学校要不吃饭那您还能看我活着回来啊，早饿死了。”

“咦，你这孩子怎么又这样你呢，这还没说你两句，就先给我来下马威了啊？”

“我这不都为你好吗?我是你妈，我关心你还有错了啊？”

“真是，非得把我气死你。”

桥玥不想听妈妈的怨声倒载的，夹了一堆菜在碗里，端着碗直接进房间吃去。

“其实呢，桥玥，你今天确实有些过分，妈妈真没有说错什么。”

“爸爸，我知道，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我很抱歉。”桥玥都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火。

“那就好，待会儿陪妈妈去散步，和她好好说。”

“嗯，知道了。”

其实，在南林的日子，相比于爸爸，桥玥更想得更多的是妈妈。好像没有一个人天天念叨很不习惯，总在做什么的时候脑海中无意间想起妈妈的喊话，甚至有时候会不自觉的潜意识里遵照妈妈的话去做。这或者是血浓于水吧。桥玥想。

“2012年十月五日，小雨。医生说何其的状况会每日愈下，何其问我复查结果如何，我想我是不能告诉他的。何其还很好，至少现在是。我想，在他生命最后的这些的时日，我要同桥玥一样，珍惜他，陪伴他，还有什么，能够比就这样消逝还更可怕的。祈福何其。”

何安认真的写在电脑里，保存。然后关机。收拾好行李。准备一同回国。假期也结束了。

飞机上，何其记起那天桥玥与自己真论的有关邮件的事情。

“妈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何其向坐在左手边闭上眼睛的妈妈道。

女人睁开眼睛，道：“嗯，什么事呀，说吧。”

“你还记得在我手术之后的那段时间里有人发过邮件我吗？那段日子”，你不让我用电脑，所以，或许我错过了许多邮件，额，是桥玥发的，我和你提起过的，我的女朋友。我之前的国内的那次手术，她来过医院，你有事去忙的时候，她就一直陪着我的。"

“哦，是啊，这么一说我就记得了，是不是那个看起来很清新的女孩，说话声音很好听的呢。她的邮件我一直没有给你看，是因为医生怕你用脑，所以我就没有告诉你，之后一忙就忘记了。”

“怎么，找你兴师问罪来了呀？”女人笑道。

何其眉头紧皱，“我，就不能用一点脑吗？现在你们又同我说要减少运动量，连和何安一起打网球都不行，妈妈，我不是已经好了吗？我有那么脆弱吗？真是的你们。”何其说着看向何安.

“你说是吧，何安，我已经没事了好吧。之前我们一起打球我能量还是十足的呢。”

“嗯，是啊，可是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以后想打球找我，不要同别人一起，冒冒失失，很容易受伤的。”何安想了想，说道。

“汗，我又不是林黛玉姑娘。看你们把我形容的。懒得说，睡觉。”

女人看着儿子棱角分明的脸，从包里拿出一张毯子盖在儿子身上，目光里满是怜爱。何其无奈的睁开眼。也就不说什么，妈妈就是这样事多吧。

何安一直看着窗外的云层，涌动着，激烈跳跃着。透过墨镜，看见的大片乌黑，翻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