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意料之中,但突然而来的阵痛让林家人还是着实手忙脚乱了起来,而且因为羊水先破了,但直到午时孩子都一直没有生下来,再加上林胡氏之前生林雨儿的时候就曾经因为血崩而命悬一线,如此种种让林家所有人的心上似乎都蒙上了一股阴云,就连一家之主的林庸也手足无措起来。
可就是在这样的时刻,林雨儿却成了一大变数,她镇定的安排后院的几个人吃过午饭,并成功的安慰了母亲林胡氏,让这个几乎乱成一锅粥的家庭找到了主心骨。
“娘亲,爹爹给宝宝取名字了么?”其实林雨儿自己也不知道这会儿能和母亲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要和母亲多说说话。而脑海里则在拼命的回想前世自己生产的时候是如何做的?稳婆是如何教的?虽然几乎想不起来什么,但林雨儿还在努力着。
“过年的时候倒是听你爹爹说了不少.......嘶......结果没一个满意的,呵呵,你爹爹想到一个又推翻一个......”林胡氏看着眼前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突然觉得此刻好像自己完全可以把身上的重担都交给她,全心全意的信任她。
“娘,慢点说......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让福嫂准备了酒酿汤圆,听说生孩子的女人吃了最好呢......福嫂,去端一小碗过来。”林雨儿心疼拿出汗巾为林胡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并吩咐福嫂道。
“唉,小姐,我马上端来。”福嫂见林雨儿的开导似乎见了效果,欣喜得赶紧答应着退出厢房去了。
“囡囡....囡囡长大了.....嘶...都能照顾。照顾娘了.....娘真高兴呀。”林胡氏虽然面容依旧惨白,但似乎是因为有林雨儿开解的缘故,起色竟然比此前要好了很多。
“娘亲,别想那么多,好人有好报的,您和爹爹这么多年行善积德老天爷都看着的,我这个小弟弟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林雨儿宽慰着母亲,说着说着突然灵光一闪。
“平安?平安!白安,林白安,这个名儿其实蛮好,可惜和安子哥哥重名了呢,平?白平?不好听呢。安?安逸和顺....逸?小逸,林白逸?林白逸!林白钦,林白逸.....娘亲,雨儿给弟弟取的这个名字好不好?”林雨儿笑嘻嘻的问道。
“小逸,逸儿,林逸儿,林白逸.....嗯,娘倒是蛮喜欢的呢,呆会告诉你爹爹,看看他有什么意见。”林胡氏见女儿这么好的兴致当然不忍泼凉水,而且这个名气读着倒也顺口。
“还有,林白宇,小宇,好像和雨儿的名字重音了呢,呵呵。我再想想啊。对了,如果是妹妹,叫逸儿也蛮好听的呢,林逸儿,林逸儿,娘亲,您觉得呢?”林雨儿意犹未尽,喜笑颜开的和母亲探讨起未出生宝宝的名字来。要说这段时间,林雨儿自从到学堂上学以后,和林胡氏交流聊天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现在看到母亲这样,心疼得不得了,甚至都有些懊悔自己怎么平时怎么都没想起来要多抽些时间陪陪母亲呢?
“夫人,来,酒酿汤圆来了,听福嫂子说您想吃点东西,老奴都不知道多高兴呢......从早上就什么都没吃,咱们女人生孩子可是力气活,没力气怎么使劲呀,真好....”就见安妈妈端着一小碗酒酿欣喜的快步走进厢房来。
“妈妈,雨儿来。”林雨儿赶紧站起身来,伸出手想要接过小碗。
“小姐,还是让安妈妈来吧。”安妈妈有些不放心,毕竟林雨儿可只有六岁,而且这伺候的活似乎也不应该林雨儿这个做小姐的去做呀。
“奶娘,让囡囡来吧,嘶.....有囡囡在,我倒觉着安心了好多呢。”林胡氏笑着说道。
“唉,好,好,来,小姐,慢点。”安妈妈见林胡氏的气色真比刚才好了很多,心下大喜,也不再讲究什么,就把小碗慢慢的递给了林雨儿。
在林雨儿慢声细语的劝慰中,林胡氏竟然吃下了这碗酒酿,直让安妈妈欣喜不已,就连稳婆都觉得惊异万分,忍不住对着林胡氏连声夸赞林雨儿懂事,并羡慕林胡氏有福气,直说得林胡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突然,隐约的阵痛变得强烈起来,阵痛的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稳婆知道这是快临盆的征兆了,赶紧让林雨儿去吧福嫂叫来帮忙,并让准备好热水等一应需要的东西。
林庸和林白钦此刻正坐在院子里,而脚边则放着平日出诊用的药箱。刚才因为林雨儿的镇定安排,听说林胡氏好多了,而且吃了东西,两人都觉着稍微松了一口气,于是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突然,听到屋里又嚷嚷起来,而且见林雨儿出来了,俩人赶紧起身迎了过来。
“囡囡,你娘怎么样?”林庸焦急的问着。
“爹爹放心,娘很好,稳婆说这会儿应该是要生了。我去叫桂圆准备热水。”林雨儿简洁的说了情况,用眼神安抚着父亲。
“好,好,快去。爹爹在这儿守着。”林庸听到这话,提起的心略微放下了些。
“我也去。”林白钦赶紧跟上林雨儿,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但什么也不做更让人难受。于是,兄妹俩冲进厨房,让桂圆把烧好的热水端出来,而后继续再烧一锅热水。
安排好这些,林雨儿和林白钦又回到了院子里,此刻,林胡氏的喊叫一声高过一声,安妈妈、稳婆和福嫂的声音也在不断的传出。
“啊.......夫人,使劲.....啊....啊....使劲,夫人,快了....啊....摸到头了,快,使劲....啊....啊....”
凄厉的叫声让屋外的听着都揪心,随着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林雨儿甚至觉得自己都快呼不出气来了。再看父亲和哥哥,也是一脸的紧张,尤其是林白钦,脸色煞白,一向镇定的眼神里竟然带着一丝慌乱,林雨儿赶紧拉住哥哥的手。
“哥哥,你去学堂吧,这里有我和爹爹。”
林白钦低头看着林雨儿,心里很想点头,想要逃离这个令人压抑可怖的地方,但里面受苦的可是敬爱的义母,妹妹和义父都在这里守着,如果自己走了,岂不是和逃兵一样可耻吗?但留在这里,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喊叫,实在让林白钦觉得难以承受。林白钦的眼里满是犹豫。
“哥哥,去吧,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按规矩男孩子可不能呆在这里呢。”林雨儿看出了林白钦内心的挣扎,故作轻松的说道。
“是呀,白钦,去吧.....雨儿呢,雨儿也去吧。”林庸也反应过来了,是呀,让十来岁的孩子呆在这里,岂不是吓坏了孩子。
“哥哥去吧,雨儿下午本来就没有课的。哥哥练功可不能耽搁,哥哥放心,刚才稳婆说了,娘现在这样就说明很快就能生下来了。等哥哥回来,一定能看到弟弟,哦,也可能是妹妹哦。”林雨儿推了推林白钦。
想到妹妹说得的确在理,自己在这里的确什么也帮不了,林白钦最终点了点头:“嗯,有什么事儿让福伯到镖局叫我。义父,我去镖局了。”
“去吧白钦,别担心。”
“哥哥,快去吧。”
.........
里面的人撕心裂肺,外面的抓心挠肝,什么是度日如年,什么是分秒难挨,林家的众人此刻都在煎熬着。
“哇!......”
终于,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这份煎熬。
“生了!”“生了!”“恭喜爹爹。”“好,好。”站在门外的林庸和林雨儿父女而是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语无伦次的表达着内心的欢悦。
东厢房的门终于打开了,安妈妈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满脸喜色的走了出来:“老爷,恭喜呀,是位少爷。小姐,您有弟弟了!”
林庸和林雨儿赶紧走到房门口,小心的望向这个小小的婴儿。大概是累了,襁褓里的婴儿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小小的鼻翼随着呼吸轻微的起伏着,红红的皮肤,小脸有些皱成一团的感觉,看着这个娇嫩的婴儿,林雨儿觉得自己的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父女俩都满是惊喜的盯着婴儿端详了好一会儿,而后很默契的相视一笑,但谁都不敢伸出手去抱抱,实在是害怕自己会把这么娇小的孩子弄疼了或者弄哭了。
“呵呵,老爷,要不要抱抱小少爷。”安妈妈眉开眼笑的看着父女俩。
“好好,好。”林庸很笨拙的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从安妈妈手里接过襁褓,手臂有些僵直的弯着,仿佛把整个世界捧在自己的手里一般。
“扑哧,爹爹,看你这样子,真不知道您当初是怎么抱雨儿的。嗯?或者您就没抱过雨儿吧。”林雨儿笑眯眯的看着父亲这幅模样,打趣道。
“唉,这都多少年了,早忘了怎么抱了。雨儿你看,爹爹怎么觉得弟弟长得有些像你呢。”林庸这会儿满心里都是高兴,对林雨儿的抱怨自然直接过滤。
“看爹爹高兴的,弟弟这么小,小脸都没长开呢,怎么知道长得像谁呀。对了,安妈妈,娘亲如何?”林雨儿关切的问道,林庸也抬起头来,面露忧色的看着安妈妈。
“好着呢,这次可真亏了小姐呀,要不是你劝着夫人吃了些东西,哪能有力气熬到现在。”说着说着,安妈妈的眼圈又红了,安妈妈赶紧拿出汗巾,擦了擦眼角:“你看看,高兴的日子,倒让我.....母子平安,多好的事儿呀。”
“安妈妈,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娘亲吗?”林雨儿继续问道。
“这会儿里面一股子血腥气,小姐进去不妥,等福嫂他们一会儿收拾好了小姐再进去,可好?”安妈妈收起汗巾,笑眯眯的看着林雨儿。
“嗯。”林雨儿知道母亲平安无事自然也就不再坚持,而是和父亲林庸一道看着小婴儿,林雨儿还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的摸了摸婴儿的小脸,心里满是快乐。